“毒主?您啷個(怎麼)親自過來了?”胖廚娘看到唐九兒出現在灶房很是驚訝,通常毒主的飯菜都是她親自送過去的。
“今兒起得早,餓得也早,就過來先吃點。”
唐九兒說著,掃視了一圈屋裡的一切。
胖廚娘聞言立刻從灶鍋裡舀了一碗湯出來:“這是昨天燉的雞湯,我給您就著下點薯粉。”
唐九兒點點頭,裝作無意地詢問:“咱門裡經常有人像我這樣來要吃的嗎?”
“多得很,那些兒娃子們餓得快,遭不住了,就會跑起來混吃的,昨兒唐六兩還不是跑來拿了兩個雞腿啃起的!”
“是嗎?那昨天還有誰跑來要了?”
“沒有,就他一個。”胖廚娘說著轉身拎起菜刀在墩子上切菜,唐九兒挑了挑眉,看了一眼舀出來的雞湯,詫異暗道:唐六兩?嘶,這應是巧合了。
……
花柔抱著雙膝蜷縮在牢房的角落裡。
有了昨日毒罰她眼睜睜看著大家受苦而愛莫能助的痛苦經歷後,她的神情非常低落。
遇上麻煩,解決麻煩,解決不了,就順其自然。
這是爹孃會常常在口中念道的話,她聽得耳朵起了繭子,也在不經意間習慣了這樣的處事方式,所以天性樂觀,也總是懷抱希望。
但是,昨天的她明明知道怎麼給大家解毒,可是她兩手空空,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痛苦在彌散,聽著那些淒厲的慘叫,這讓她的心不禁蒙上了一層灰。
“放飯了!”刑堂弟子拎著竹籃入內,牢籠裡的人們開始有了一些生氣。
團粑,鍋巴,一塊塊扔進牢籠,有人如餓虎撲食抓過就開始狼吞虎嚥,有人卻像是行屍走肉,食物塞進口中,嚼蠟般地吞嚥,麻木而絕望。
“誒!放飯了!”刑堂弟子敲著對面的牢門,那牢籠裡關著兩個人,此刻只有一個出現在了牢門前,而另一個,只有一隻腳伸在光線柱裡。
“叫她過來領飯。”刑堂弟子看不到那人動彈,催了門口的這個去叫,那人爬了過去,片刻後昏暗裡是一聲嘆息:“她死了!”
刑堂弟子聞言並不驚訝,反而嘴巴一撇:“晦氣!”而後繼續放飯。
他不驚訝,可花柔卻是驚愕地站起身來,她走到了牢門前,看著那隻在光柱裡昏暗青紫的腳,只覺得心口一片冰涼。
她下意識的看向了周遭的人,那些人除開昏昏欲睡的虛弱者,就是低頭吞嚥的冷漠者,他們沒有一個對這個人的死亡表露同情,那種平淡的麻木,絕望的死氣真真實實的讓花柔心頭作嘔。
“你的。”刑堂弟子把團粑塞進了花柔的懷裡,而後朝她身後丟了一塊鍋巴就走了。
不多時,進來了兩個弟子,他們將那個死者抬了出去。
花柔注視著那屍體的雙眼,那雙眼圓睜著,並沒有憤怒,也沒有痛苦,而是絕望的空洞。
寒冷,從後背發散開來,花柔忽然明白這裡為什麼叫苦牢了。
生而無望,生死皆空,不就是苦嗎?
“你說死了,是不是就解脫了?”
身後,女子的聲音又輕又飄,可花柔沒聽見,此時此刻她對這種絕望充滿了恐懼,正沉浸其中!
身後的女子悽苦地笑了一下,將手裡的鍋巴丟去了地上,躺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