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約很聰明,他早些年就花錢供養著一個戲臺班子,看著他們在長沙府裡起了一個戲院,每日熱熱鬧鬧,紅紅火火的。
如今慕君吾等人要起事,這回來得有個落腳又不會被輕易猜想到的地方,自然他就把這戲院拿了出來。
前院裡,一出優戲《弄參軍》在臺上打得是歡暢無比,臺下一眾百姓看得紛紛叫好。
四五個小廝看似跑堂伺候,實則警惕地巡查著四周。
而後院是個半回字的圍院,慕君吾卸掉假面後來到主廳,請姚彥章落座了才向等候在廳內的幾位重臣躬身行禮:“感激各位在此守候。”
張迎判,張彥瑤,劉彥瑫立刻還禮。
唯有彭玕笑逐顏開上前兩步折身道:“殿下,屬於您的時刻到來了。”
慕君吾抬頭看著彭玕:“你的意思是……”
“您該檄文討伐異種了!”
梯子已架好,只等主人家登樓了,然而慕君吾眨了眨眼:“流言一案不是已經蓋棺定論了嗎?”
彭玕立時拿出了一張摺疊好的供詞,遞給了慕君吾:“您看看這個。昨日,長沙府府尹李昌平惶惶奔入我府,將此供詞拿出,這是那細作真正的口供。”
姚彥章上前一步:“那城牆上所貼……”
“那是大王授意他偽造的供詞,還令他殺了那細作好死無對證,但李昌平留了個“哦?他為何要跑去你府求告?”
“因為大王要毒殺他,他察覺後,發現唯有祈王殿下是他的出路,而彭家小女與祈王婚約相聯,故……前來告知真相。”
姚彥章聽罷覺得沒什麼問題,看向慕君吾:“供詞可說明他是異種?”
慕君吾點了點頭。
“那這就師出有名了。”
“不止如此。”張彥瑤道:“他先殺司徒,再逐王室,不僅對宗親迫害,還傷軍民之心,如今已是眾怒滔滔,我們已經私下串聯過了,大家都期望著您的歸來!”
可慕君吾還是不說話,但眉宇已見猶豫。
“殿下,天時地利人和您都有了。”彭玕盯著慕君吾一催再催。
“看起來是有了,可這一份供詞再加上人證,也並不見得能取信天下!”慕君吾說著放下了供詞:“檄文之證必須鑿鑿。”
彭玕聞言有些激動:“殿下多慮了,自古成王敗寇,贏家載史,待您收回馬氏江山,這供詞人證必然可取信天下。”
張迎判和張彥瑤自是點頭贊同,而劉彥瑫向前一步,想要說話,又有些猶豫。
慕君吾見狀主動詢問:“劉將軍,你有什麼話要說?”
劉彥瑫看著慕君吾深吸一口氣道:“殿下,我手中有一物,能幫您取信天下。”
“哦?何物?”
劉彥瑫看了看慕君吾,又看了看眾人:“我拿出來時,還望大家不要太過驚訝!”
劉彥瑫轉身走去一旁,將自己帶來的箱子開啟,取出了一個布包來到了桌前。
層層包裹褪去後,陳舊腐敗的襁褓一露出來,周遭圍觀的幾個人都已經不淡定了。
慕君吾沒有說話,但他背在身後的手捏緊了。
最後一層遮掩開啟,弱小的嬰兒骸骨就這樣擺在了桌上,擺在了眾目睽睽之下。
“這是……”
“德妃之子。”
“什麼?”
“啊?”
一片錯愕裡,彭玕興奮地搓了搓手:“劉將軍這東西你從哪兒弄來的?”
“宮裡。”當下劉彥瑫把趙富春告訴他的故事轉述了一遍,而眾人看到那金絲銀線的襁褓就知道這並非是造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