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一個五皇子側妃，在京城來說並不算什麼大事，甚至根本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只除了洛青鸞。

若不是那天她去看洛清霜，洛青霜又和她說了那些話，她也不會有任何多想。正是西楚國和南魏國交戰之際，國內氣氛本就凝重，不止是皇帝，就連朝臣也都如履薄冰，行事小心翼翼。

南宮辰縱然生為皇子，也不可能大肆操辦一個側妃的喪事。只是在王府裡稍微掛了一些白燈籠和一些白布、白綢表示一下哀悼。

等到洛清霜下葬的那一天，洛青鸞自然也去了，隨同前去的還有洛城等人。畢竟洛清霜是他的女兒，雖然出嫁了，但他身為父親，也是必須要去送最後一面的。

哭得最傷心的自然是洛清霜的生母王雪茹，洛青鸞已經很久沒有看見這個女人了，自從她被洛城趕出將軍府後，就一直居住在五皇子府的一個偏僻的院落中。

上次洛青鸞去探望重病的洛清霜的時候，也沒有見到她。今天倒是看見了，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王雪茹再也沒有從前的飛揚跋扈，身上也穿得樸素了很多。素面朝天，不施脂粉，頭上只紮了一支銀簪，想的很是落魄。

如果往常看見洛青鸞，王雪茹免不了要帶著怨恨，或者厭惡的眼神。但今天，她只看了青鸞一眼，像是欲言又止的樣子，終究什麼也沒說，只撲在洛清霜的棺材上抽抽泣泣。

不過片刻，王雪茹就被南宮辰讓婢女拉開了，說是不要太傷心，節哀順變什麼，但洛青鸞看的清楚，南宮辰根本對王雪茹沒有半點尊重。若非這是令堂上，她和洛城等人也在，只怕早就是另一幅面孔了。

南宮辰明顯沒有當王雪茹是自己的岳母，落到這個下場，洛青鸞對她沒有絲毫憐憫。壞事做多了，終究是有報應的，這或許就是王雪茹的下場了。

女兒死了，女婿根本不認他，或許她下半輩子就是孤苦伶仃的命運。

今天來看洛清霜最後下葬，洛青鸞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想要檢查一下洛清霜的死因是什麼？這是她心中的疑慮，雖然洛青霜已經死了三天了，但依照洛青鸞的醫術，想要檢查出她究竟是怎麼去世的，那也並不困難。

清冷簡陋的靈堂中，兩對白色的蠟燭靜靜地燃燒。

根本沒有什麼賓客來叨唸，洛城帶著虹玉站在旁邊，和南宮辰小聲的交談著什麼，臉上略帶悲傷的神色。洛青鸞看了看左右，走上去低聲對南宮辰說道：“五皇子，我想見見姐姐最後一面。”

南宮辰有些驚訝，沒想到洛青鸞竟然會提出這個要求。可是她們說到底終究也是姐妹，他沒有拒絕的理由。

“清霜走的太突然了，本宮也很是傷心。楚王妃既然想再見她一面，那就去吧。”

洛青鸞走到棺木的旁邊，這是一口上好的棺木，並沒有封口。微微露出前段兩尺的位置，洛青鸞站在旁邊能夠看到洛清霜雙眼閉著，靜靜地躺在裡面。

沒有半點生氣，雖然臉上抹了胭脂口紅，頭上還戴著金釵，衣服也穿的很是講究，極盡華麗。但洛青鸞越發覺得這是南宮辰想要掩飾什麼。

正想認真打量一下洛清霜的面容，洛青鸞忽然覺得身後傳來一道視線，帶著探究的感覺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這種感覺如此微妙，讓他敏感的察覺了。

不用說，這除了是南宮辰，還有可能是誰呢？

他為什麼一直盯著她？難道心裡有鬼嗎？

並沒有回頭，洛青鸞靜靜的看著洛清霜，她現在是來叨唸自己的姐姐的，多看兩眼，南宮辰也沒法上來說什麼。

視線一寸一寸，從洛清霜的額頭移到她緊閉的雙眼，然後再往鼻子、嘴唇還有咽喉處慢慢的移動。

一直懷疑的想法終於有了正式的結果，洛青鸞果然發現了洛清霜真正的死因！

說什麼是病死的？明明就是被悶死的！

雖然窒息的痕跡已經被妝容掩蓋住，但洛青鸞依舊能夠看出一些端倪。只怕那天南宮辰請來的那位太醫，並不是來給洛清霜看病的，當她和南宮辰在大廳等候的時候，估計那個太醫就對洛青霜下了死手，用枕頭或者被子悶死了她。

目前洛清霜本來就病得嚴重，再加上沒有什麼力氣，只怕喊都喊不出來，就這麼活活被自己的丈夫找人悶死了。

搖搖頭，洛青鸞心頭一陣下沉，越發覺得事態嚴重。

正想著，身後傳來南宮辰的聲音：“楚王妃，你請節哀，清霜已經去了，你就不要太傷心了。”

洛青鸞回過頭來，看著南宮辰眼中一閃即逝的心慌，就像生怕她察覺什麼一樣。她心頭暗暗警惕，面上卻不帶半點端倪。

“姐姐也是命苦，年紀輕輕的就去了。”洛青鸞沉聲說道，“雖然以前她和我有些過節，但終究人死為大，我也不會再計較什麼。既然姐姐已經去了，那五皇子也不要太難過。”

“啊——清霜啊，我的女兒呀……”旁邊響起了洛城的聲音，很是傷心，他一直絮絮叨叨的說著，“你怎麼就走了呢？好好的一個風寒竟然……沒，竟然沒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