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軍醫進去之前,納蘭夜就耳提面命一番,軍醫心頭一凜,才小心翼翼進去了。
好一會兒之後,軍醫才出來,納蘭夜看了他一眼,話也不多說,直接回到了城主府中,然後才關上門讓軍醫坐下。如此隱秘的架勢,山雨欲來的威壓,軍醫越發心頭惶恐,不知道營帳中那個漂亮的女人究竟是誰,為何楚王如此重視。
“她身體如何?”書房中,連兩個貼身護衛袁興永安都不在,納蘭夜看著軍醫,面色沉沉。
“回元帥,那位姑娘……”明明昨天才給那女子檢查了身體,也開了藥,軍醫不明白為何元帥又喚他來再次給那女子檢查,而且還吩咐要詳細,不可錯漏任何症狀。
而且這裡是前線戰區,如何來的女人?就算是城中的北越百姓,可軍醫又不是看不出來那女子的穿著,只怕連城主管東平的夫人都比不上這般貴氣,這就排除了一般人的身份。
根本想不出來,軍醫也不敢多猜,只小心翼翼的道:“她已經喝了鄙人開的藥,恢復一些了。雖然還沒有全好,但這位姑娘身體不錯,再有三五天怎麼也會痊癒,並無大礙,請元帥放心。”
並無大礙?納蘭夜非但沒有放心,反而越發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當真?她身體沒有任何問題?”
“是,鄙人檢查的很仔細……”
“你確定,馮軍醫?”納蘭夜打斷他的話,瞳色一暗,帶著一股逼人的氣勢。
本來就覺得有什麼不對勁,元帥的態度很是不正常,但馮軍醫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原因,只能實話是說:“是,元帥,那位姑娘當真就是感染了風寒,縱然昨天還有些餓,但今天已經好多了。鄙人檢查的很清楚,只要那姑娘按時吃藥,不出三天就能正常行走,五天徹底恢復。”
猛地拳頭一緊,納蘭夜眼瞳中陡然射出一道寒光,馮軍醫原本正等著沒事就出去了,哪料到納蘭夜陡然這種眼神,看的他驚駭的連連後退,還以為自己說錯了什麼。
“馮軍醫,本王和你打交道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你如果有什麼瞞著的本王的,不盡不實,你應該知道後果。”越發擔心起來,納蘭夜一顆心已經高高懸起,面色越發深沉,連語氣中都不由得帶上了一絲殺氣。
頓時慌神了,馮軍醫連忙跪下道:“元帥,鄙人可絕對沒有瞞著你,那姑娘當真沒有什麼事,為何元帥非要鄙人說那姑娘有事呢?如有鄙人不明之處,還請元帥明示。”
“你當真不知?”
和馮軍醫認識好幾年了,納蘭夜看他如此慌亂,眼神卻並沒有閃躲,只是疑惑,他終於確認馮軍醫的確不明白。但他心裡的疑惑也越發不解,只能直說:“那好,本王直接問你,那位姑娘,她……她腹中的孩子,可有問題?”
“孩子?這……這話從何說起?”馮軍醫頓時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
“她已經懷孕三月有餘,為何你剛才一直不說?”納蘭夜顧不得隱瞞了,陰沉著臉道:“昨天本王是疏忽了,才沒有問你,可今天你又檢查了一次,為何還是不說她身孕的事情?難道她……她已經小產了?”
眼睛瞪的滾圓,馮軍醫瞠目結舌:“元、元帥,您是不是、是不是弄錯了?那姑娘……她怎麼可能懷孕三月?她明明還是雲英未嫁之身,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有身孕?元帥是不是哪裡弄錯了?”
“你說什麼?”
猶如當頭一棒,五雷轟頂,納蘭夜陡然起身,身形一動已經站在了馮軍醫面前,直接一把抓住他衣襟喝道:“她還是未嫁之身?你再說一遍?”
壓抑了好久的情緒終於在這一刻爆發,馮軍醫首當其中,全部承受了納蘭夜的爆發的強烈氣勁。勒住衣襟的手幾乎快要讓他斷氣,馮軍醫驚駭的嗬嗬不止,雙手亂舞,差點昏死過去。
“元帥……你放開……放開……”
從來沒有見過納蘭夜如此激動,已經控制不住自己,馮軍醫明知道納蘭夜是心神受到了衝擊,才控制不住自己,但他根本抵不過納蘭夜的力氣,眼看就要被他活活勒死。
而此刻的納蘭夜,完全沒有想到自己猜測非但不對,而且完全錯了。
他的青鸞究竟怎麼了?
為什麼明明懷孕三月了,但馮軍醫卻說沒有懷孕,而且還是未嫁之身?她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怎麼會變成這樣?京城中的事……軍需一案……逼迫、勉強……有人暗害……逃走……
一瞬間,納蘭夜心頭閃過無數猜測,可根本串聯不起。不知不覺,他的手越來越緊,渾然忘記了面前還有個馮軍醫,已經快要被他勒死了。
就在這關鍵時刻,納蘭夜眼前閃過洛青鸞那張巧笑倩兮的容顏,腦中陡然晃過無數畫面。洛青鸞的異常,他的排斥感覺,還有剛才她異於平時的性子,通通就像一團亂麻中的開始,一點點在他眼前展開。
錯了,他從一開始就猜錯了!
沒有懷孕,還未嫁之身,這難道不是最好的證明嗎?證明那個還在軍營中休息的洛青鸞,其實根本不是他喜歡的那個女子,她——是假冒的!
除了這個解釋,根本不能證明他感覺的那麼多異常。
他的青鸞明明已經懷孕三月多了,為什麼這次見到他,她卻一字不提?從他臨出發那天,她故意才告訴他就知道,她是對他有怨氣的,但也因此懷孕了,所以她放棄了跟隨他的計劃,安安心心在家養胎。
就算軍需一案真的牽扯到了洛青鸞,依照她的能力和聰明才智,根本不需要千里迢迢躲到軍營來,就算大理寺要查她,別說這事不是她做的,就算真的是洛青鸞做了,她也有本事將白的說的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