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聲婉轉，隨著曲子進入高潮，納蘭鳶身形一轉，而其他人也聚在一起，隨後向四周散去，似是在那盛開的幽蘭一般，輕吐著淡淡的清香。

“啊…”隨著婉轉的聲音響起，那抹紅色的身影便出現在眾人眼中，她輕啟薄唇，吟唱著那略帶憂愁的長相思，樂聲漸緩，她的舞姿亦越來越緩，如玉的素手在空中婉轉流連，恰似那深山中的明月一般，清雅脫俗。

楚絕塵早在聽到這吟唱時便頂著那臺子看去，那抹吟唱的紅色身影緩緩旋轉，納蘭鳶輕輕擺起雲袖在舞臺中央跳著、纖腰慢擰飄絲絛。隨著琴音節奏舞動曼妙身姿。似是一隻蝴蝶翩翩飛舞、在一片落葉空中搖曳，又像是叢中的一束花，隨著風的節奏扭動腰肢。那若有若無的笑容始終盪漾在臉上，眼神嬌羞的流連在楚絕塵身上。一抹紅衣，不但不顯豔俗，凡到如同夏日荷花，動人的旋轉著，連裙襬都盪漾成一朵風中芙蕖。長長的黑髮也隨著她的擺動飛揚舞動。

秦流素看這納蘭鳶的舞姿，她一個女人都為此沉迷，更何況是楚絕塵。納蘭鳶鍾情於楚絕塵她知道，說來倒是可笑，不是因為她，楚絕塵也不會遇見納蘭鳶，納蘭鳶也不會對楚絕塵一見鍾情。秦流素說不出自己此刻心裡的感受，大概就是那種吃了飯卻噎在喉嚨吞也吞不下，咽也咽不下的感受吧。

秦流素收回眼眸，轉頭望了望身旁的楚絕塵，從側面望去，那張迷惑眾生的臉更顯英氣，此刻正一臉專注的看著臺上的那個人。有那麼一刻，秦流素覺得自己的枕邊人明明就在身邊卻又像隔了千山萬水。

王琳在一旁看著前面翩翩起舞的納蘭鳶，那欲拒還迎的表情 ，嬌媚的舞姿，儼然將她的風頭全部蓋過。奈何她還得鼓勵她大家閨秀的身份，進去後宮，等到進了宮她還不是有千百種折磨她的方法等著她，只是此刻不得不忍著，這麼想著便又彎起嘴角，垂下雙眸，彷彿沉浸在納蘭鳶的舞姿和自己的琴聲之中。

琴音畢，納蘭鳶轉身射燕的動作，乾脆利落，柔中帶剛，旋身飛躍，在那些伴舞的秀女的簇擁下，緩緩站起，帶餘音落盡，回眸一笑，霎時間萬古風情纏繞眉梢。

“好…！”宴席裡響起一陣掌聲。

“這尚書之女，果然不負這京城第一才女的稱號啊…”席中的李大人更是起身稱讚。

“這王府的小姐也是絲毫不落後啊…能將這鳳凰曲彈的如此婉轉纏綿，想必這京城也找不出第二個啊…恭喜皇上皇后，後宮能得如此佳人，實乃皇家之福啊”那京都府尹範圍也起身向楚絕塵欠了欠身，雙手抱拳的恭維道。為了他的仕途，他也得早點攀上個高枝，給自己留個後路。

秦流素聽了這話，挑了挑眉，嘴角抽搐了一下，呵，這些人啊…就看到時候人家不領情，他們怎麼收拾的起掉在地上的臉面。

楚絕塵看了看秦流素，見她一臉嘲諷，便將桌前的葡萄放在了秦流素的手旁，然後輕輕握了握她有些發涼的手，叮囑道“吃點葡萄，出門也不多穿點衣服…”

隨即扭頭朝著身後的小雨子吩咐道“去，把我的裘皮夾襖拿來…”

秦流素見他這樣，剛剛的不快也就隨風飄散了，只不過心裡還是要有些不痛快，生硬道“怕穿的多了，看起來就像一隻笨拙的企鵝，哪裡能和在場的天鵝比呢…”

楚絕塵見她話雖說的生硬，臉上卻沒有了剛剛的不快，不禁彎起手勾了勾她的鼻子，笑道“就算是隻胖企鵝，也是我楚絕塵鍾情的胖企鵝…那些個天鵝啊還真不是我楚絕塵喜歡的…”

秦流素被她突如其來的親暱弄的有些不自在，這還有這麼多的大臣在呢，他做這麼幼稚得舉動，還說這麼肉麻的話，讓人聽了，也不怕人笑話。

納蘭鳶站在一群秀女之間看著坐在前上方的楚絕塵和秦流素，雖然沒有太過親密的動作，卻也有一種說不出的恩愛。此刻，不知道秦流素說了什麼，楚絕塵不在是平常冷冰冰的臉，而是微微彎了彎嘴角，一臉暖陽，寵溺的看著秦流素。那是她望穿秋水的場景，只不過那個女人不是她。

從楚絕塵拒絕納妃的心煩意亂與絕望，再到召開選秀的欣喜與興奮，她離他越來越近，他的目光也偶爾與她的目光相匯，剛剛她在他面前展現舞姿，全程更是心跳加速，她能感覺到他的目光在她身上流連，可是他卻不曾看她的眼睛，那出神的樣子，不用想也知道他在想誰。

這一刻，她知道，楚絕塵心裡已經被一個叫做秦流素的女人給填滿了，甚至連一個縫隙也沒有給她。可是，能待在他的身邊，一直站在他的身後，那也就夠了，即使他可能一輩子都不會注意到她。

林紫婉見這麼多的大臣起身恭維誇讚，剛剛楚絕塵也被納蘭鳶所吸引，再看秦流素雖不露聲色，心裡肯定也是不舒服的。像秦流素這樣自尊心強的女人怎麼能容忍自己愛的人與其他女人同床共枕？想到這，不禁冷笑了一聲。

她有看了看納蘭鳶，之前在家中也曾聽說尚書之女鍾情皇上的事情，如今看來更是確信了，從下場以來這女人的眼睛就沒離開過楚絕塵。她不能想象一個女人究竟是愛到了什麼程度才會如此卑微，簡直可以說是像一顆再不起眼的沙子。

再想想自己，就算是柳生背叛了她，她也不會委屈自己將自己託付給一個自己不愛的人，即使一輩子之外皇宮裡做一個女官，出不了宮也不足惜。不知道母親看到自己沒被選上是什麼表情，機關算盡，到頭來也不過竹籃打水一場空。

小雨子見各大臣的恭維聲逐漸消失，看到楚絕塵使的眼色，踩著碎步跑到大殿之間，將手中的選秀流程開啟宣讀“現在進行第二項，女子賢良淑德不得止於女紅，伺候皇上女紅不能少，下面勞請各秀女現場做一個刺繡，時間為一個時辰！”

小雨子聲音落畢，便聽到各秀女一片小聲嘀咕，她們之前只以為每個人表演個才藝便好，誰承想還得現場秀一副圖…

說道這個，秦流素不禁彎了彎嘴角，沒錯，這個是她想出來的，她從小都是散養到大，父母寵愛異常，對這些平常女孩子做的東西一點不趕興趣，反正，楚絕塵的衣服也不需要她補，本來她也沒覺得有什麼。

只是前些日子，秦流墨一直誇獎秋韻靈的女紅，還拿著秋韻靈給他做的衣裳招搖過市，嘲諷她不懂女紅，不是個女孩子。

當時秦流墨還挖苦她道，天下所有女子誰不會女紅？她當時雖不在意回道，我偏要做那獨一無二之人。

雖然嘴上那麼說的，可還是想著驗證一下是不是真的如此。這下她倒要看看這底下的秀女們可都是他說的那般都會女紅，都能秀出如畫的刺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