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你總在那兒說人需強大,寧國也需要強大,我們都需要強大。可強和弱之間究竟有什麼差別呢?就好像我沒有玉哥哥強大,所以我是不是就應該是個弱者?”赫連楓問得一本正經。
顧飛雨被赫連楓這突如其來的一問給攪了攪,但赫連楓很難得會問上一句,顧飛雨自然會認真答的,他說:“五殿下,若是想要寧國強大,那麼殿下您就得強大,各位殿下也都得強大。”
赫連楓聽著眉毛都皺在了一塊兒,思量片刻扭頭瞧了眼坐在一旁翻著書卷,神色悠然自在的容襲,陡然問道:“容哥哥覺得呢?”
這一問叫顧飛雨的面子下不來,他不認為自己的授業還需要一個太子府的男寵來過問。
而容襲聞言,也是不緊不慢,抬眸看向赫連楓,指尖還輕輕捏著書頁,修長纖細。
“古來曾有人言,人之生也柔弱,其死也堅強。草木之生也柔脆,其死也枯槁。故堅強者死之徒,柔弱者生之徒。是以兵強則滅,木強則折。強大處下,柔弱處上。其間雖然並非全部就都是對的,但也絕非不無道理。”容襲的語氣平和,唇畔開闔,“所以五殿下,人之生死,人之強弱,本就是順勢而為,沒有什麼絕對的道理。就好像五殿下你說你現在比不過太子殿下,這是事實,既然是事實,那就沒有什麼不好接受的。大不了,就是以後再無數次地重新來過而已。”
赫連楓聞言,眼中透亮,點頭朝著容襲作揖,“容哥哥說得極是。”
顧飛雨也是驀地一怔,仍不住脫口而出問:“強大莫非也可以順勢而為嗎?”
“世間之強大莫若前朝明戌,可如此強大之國也可盡數瓦解,就說明這樣的強大並不適用。變強的方法有很多種,或許這世上是真的沒有辦法讓你一一試過來,可你怎麼選真的只能但憑本心。先生,你覺得我說得可有理乎?”
書齋中三人紛紛朝門口望去,正見玉染一身華服,眉眼微揚,唇角含笑,閒庭信步地朝裡頭走進來。
顧飛雨見到來人,猛地一驚,隨後即刻站直身子,向著玉染深深一揖,“參見太子殿下。”
赫連楓也是一臉興奮之色,立馬快步走到玉染跟前站定,有模有樣地作揖,“玉哥哥。”
玉染先是揮了揮手,叫顧飛雨不要在意,又是摸了摸赫連楓的頭髮,笑說:“不要總是和先生問些大道理,大道理不是靠問出來的,是活出來的。”
“好一句不是問不出來,是活出來的。太子殿下此番言論,容襲倒是以前也聽另一人說過相似的。”說話的人是容襲,他的眼底漆黑,頗有意味地瞧著玉染。
玉染側過頭,挑著眉,須臾道:“哦?有些意思,我倒是想到那個人是誰了。”
容襲笑了笑,沒有再說話。
赫連楓見兩人之間的氣氛實在詭異,便開口對玉染道:“玉哥哥是來接容哥哥回去的嗎?”
這話赫連楓自己問得沒有什麼感觸,怎麼說也就是個十歲的孩子,何況他還知曉玉染便是顓頊染。
但這話落在顧飛雨的耳中卻是別有意味,叫人遐想。
倒是容襲一襲白衣翩翩,神情自若。玉染面色如常,眉宇平靜。
玉染似笑非笑地瞥了赫連楓一眼,轉而對著顧飛雨隨手一揖,“先生,還勞煩您了。”
“太子殿下客氣了,能為五殿下授課是顧某的榮幸。”顧飛雨趕忙回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