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染回頭,“什麼事?”
“放棄華國的四皇子。”
玉染抬眸,眼底忽明忽暗,她恍然笑了,隨後道:“多謝父王的提醒,兒臣當會銘記於心。”
玉染已經踏出大殿,沒有回頭。此時,寢殿之中只剩下了赫連清一人。
銘記於心,而不是定會做到嗎?赫連清很是感慨。
因為他知曉玉染的言出必行,她說銘記於心便就是銘記於心,可若是做不到,那就算是記住了也是假的。
過了一小會兒,大監和侍女重新走了進來。侍女守在外殿,而大監受到吩咐所以走了進來。
“君上。”大監躬著身,神情很是悲傷。
“桌案上的……收好了。”赫連清意有所指地說。
大監曉得赫連清的意思,他僅僅看了一眼,又回頭對赫連清道:“君上,太子心思深重,您讓他親筆帶您書下詔書,真的妥當嗎?”
“他本就是太子,那就沒有什麼不妥當的了。”赫連清很是平靜。
大監頓了一頓,再語重心長道:“若是太子為君,那五皇子那裡……”
“你是孤嗎?”赫連清忽然說了一句,語氣卻是悠悠,須臾他聽大監再沒有應聲,於是道:“你是孤的大監,在孤身邊將近呆了二十年,如果是你的話,你應該知曉屆時自己應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否則……恐怕孤死了以後,你是留不下的。”
“君上,這些老奴都明白。太子對君上和五皇子的好更是世上無人能及,老奴很感激他。”大監低下頭,雙手捧著詔書說。
赫連清闔著眼,提了提唇角,“既然知曉就好了。別忘了孤之前說過的話,孤死後老二一定會盡全力反駁太子登基,到時究竟折騰出了什麼,都不用刻意理會。”
“是,君上。那君上,您好生歇息,老奴先退下了。”大監躬下身,慢慢倒退而出。
一時之間,整個大殿又變作了一片平靜,平靜得怖人。秋風拂動,感觸微涼,許是帶來的蕭瑟之意愈發地濃烈了。
玉染回到太子府的時候,府裡頭也是難得的安靜。她路過藏書閣的時候,忽然心中一動,隨手推開了門,沒想到見到的居然是秦奚與容襲兩人。
秦奚站在書架邊捧著幾冊書卷,似乎還準備尋覓著什麼。而容襲則窩在靠視窗唯一擺著的那張椅榻上,神色慵懶,手裡的書頁時而被翻過一頁,一派悠閒自在之色。
玉染面不改色地走進去,啟唇道:“你們都在啊。”
秦奚合上書卷,回過身,隨後平靜作揖,口中溫溫道:“殿下回來得很早。”
“夕陽西落,似乎也不算早了。”玉染感嘆似地說了一句,又側眸瞧著容襲,隨口問道:“你呢,今日就在這兒躺了一天?”
容襲與秦奚的舉動全然是不同的,他半是眯著眼,手中的書頁仍是在一頁頁地翻動著。似是聽見玉染的問話,他將書冊從眼前移開,輕輕擱在自己的身上,隨後望著玉染淺笑說:“殿下不在,容襲自是閒來無事了。”
“這書閣原本除了我之外,只有秦奚可入,其餘人若無允許都不得踏入。看來如今,這規矩早已名存實亡了。”玉染打趣道。
“比起秦奚,想必慕容殿下應該更擁有這個資格。”秦奚的語氣柔和。
玉染輕笑,神情淡然,她右手的摺扇隨意擺了擺,說道:“是嗎?不過無所謂了,反正也都已經這樣了。”
“殿下,寧君可好?”在一陣靜默之後,秦奚抬眸說道。
玉染微微笑了笑,眼底閃爍,“不好。”
“看來殿下很快就又要進宮一趟了。”秦奚繼續說。
玉染勾了勾唇,易容後男子的面貌看上去依舊格外清雋,她眉眼斜飛,須臾說:“大抵有種不好的感覺。”
“什麼?”秦奚反問。
玉染兀自搖了搖頭,一雙漆黑的眼珠一轉直接落在了容襲的身上,一掃而過。
秦奚心有所悟,靜默半晌過後便對著玉染揖了揖,捧著幾本書卷慢步朝著門口走去,最後還不忘輕緩地掩上門。
玉染踱了幾步,走到容襲的椅榻邊,隨手抽了一個邊上的椅凳,就坐在容襲的一邊,她從容襲的手中將書冊抽走,接著莞爾道:“慕容殿下悠閒至此,看來已是覺得沒有什麼值得操心之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