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指節輕輕地扣著軟塌的扶手,發出低而脆的碰撞聲。須臾,玉染的眼底從透亮轉變為一片深邃,她陡然抬眸,“我知道他是為了什麼。”
玉染頓了頓,繼續解釋道:“華君他知曉安國背後的權勢現在暫且逃不出我的掌心,所以他已經沒有辦法聯合安國。而寧國北境最貼近的就是安國,如果華君想要出兵寧國,那他決不能從寧國北境突破。如果他硬闖寧國北境,搞不好華國的軍隊就會腹背受敵,他不能冒這個風險。所以,寧國西境的邊城就成了他很想嘗試的一個點。”
“小姐的意思是,華君他想要接道商國,來攻打寧國西境邊城。”卓冷煙也頓時恍然明白過來。
“就是這樣。”玉染給出了肯定的回應。
“那依小姐以為,我們是暗中遣人去往西境早做準備,還是另作他法?”卓冷煙思量之後,斂眸開口問道。
玉染收回放在扶手上的手,指尖輕輕點了點自己的下巴,她的鳳眸微挑,唇角慢慢地勾勒出一個完美的弧度。雖然懷孕七月半了,可玉染看起來圓潤不少的也就只有腹部,要說她原來那張瓜子臉,現在仔細打量著比之以前也沒有太大差別,倒是膚質反而顯得更水潤了些。
“冷煙,幫我一個忙吧。”玉染忽然笑盈盈地啟唇道。
卓冷煙一看玉染這副略帶狡黠的神情,便覺事情不妙。
果然,還未等卓冷煙應答,玉染就再次開口了,“冷煙,你幫我傳出訊息,就說攝政王因懷孕外出雁歸城別院散心。”
雁歸城是緊貼寧國都城南面的一個小城,離寧國都城不過半日的距離,景色為上乘,也不鬧人。當初玉染在那兒命人造個別院,也是因為那時的她在寧國呆的時間還少,而她又怕邵語嵐他們在都城憋悶得慌,所以就給他們造了個可以走動玩樂的地方,也好時而清淨一下,身心舒暢。
“這個訊息放出去很快。”卓冷煙話到此處,陡然停頓,接著她的眉頭一挑,雙臂抱胸地盯著神色慵懶如常地玉染,“可是小姐,你要不要告訴我,這個訊息放出去之後,你是要去哪裡?莫非,你還想去西境那兒嗎?”
卓冷煙的話似乎是刻意帶著幾分逼人的銳利,她的眉頭近乎扭成了一團,並且用著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望著玉染。她是真的生怕玉染說出個“對”字,可偏偏她怕什麼就來什麼。
因為接下來,玉染便莞爾一笑說道:“不算是最西境。冷煙,我想去一趟西林鎮。”
西林鎮是寧國西境邊城翠陽城旁邊的一個小鎮,雖然那兒景色還行,但平日裡卻人流稀疏,鎮上真正居住的百姓也較少,倒是一個挺清靜的地方。
可是清靜歸清靜,西林鎮距離寧國都城起碼也要十日的路程,現在玉染懷孕,這怎麼也得多延個四五日才能到。
“小姐,我知道你從來不愛說笑。可說真的,我覺得這件事你還是再好好考慮一下吧。你現在七月半的身孕經不起這麼長路顛簸的。更何況出了都城,外面勢力混雜,屬下真的怕有危險。”卓冷煙面露憂慮之色。正是因為她知曉玉染從不開玩笑,所以她更加擔憂玉染不會回心轉意。
“就算是在寧國都城,那不也一樣有華君的勢力在暗中走動嗎?”玉染溫言道:“我的身體我還算清楚,你就當我是隨了語嵐的願出去走走吧。”
卓冷煙望著玉染,她眼中複雜,沉默須臾之後問道:“小姐,您的心中是否還有別他考量?”
“這次容襲回華,雖然是在我意料之內,可總讓我覺得還有什麼沒有想到的地方。華君想要逼容襲回去,這一點我看得很清楚。而容襲為了守住他提出的一年之約,所以半年來都未有離開寧國一步。你別指望華君會和安君一樣糊塗處事,華君可是精明得很,容襲不在華國,無法直接監管於華國朝臣,所以也就是華君在暗中最好動手的時候。恐怕這次華君會讓容襲回去,正是因為華君已經確認華國的朝堂之上沒有剩下幾個容襲的人,所以他想要將容襲放在他眼皮底下,他想看看容襲到底還準備折騰出什麼名堂。”玉染右手手肘撐在軟塌扶手上,掌心輕輕地支著自己的右邊臉頰,她的鳳眸中時而有金芒閃爍。
“那容襲既然知道華君是故意為之,又為何要回去?是他準備要回華國重掌朝中部分勢力嗎?”卓冷煙思量著問道。
“容襲的勢力在華國朝中和軍中各佔一半不到,所以即使華君已經做過一定的處理,也不敢輕易地直接對容襲下手。容襲這趟回去,暫且是安全的,恐怕也是容襲自己想這麼做的。容襲如果能夠與華君互相牽制那是最好,但是以容襲現在對華國的朝局把控來看並不算好,情況有些微妙。畢竟華國能走到今天也並不簡單,那都是華君親手一步步辦到的,所以連我都沒有辦法小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