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容芷微怔了怔,咬牙笑道,“還真是用心良苦啊……”
正在裡頭審人的安嬤嬤聽見動靜走出來,見來人是杜容芷,不由皺眉責備道,“都這麼晚了,少夫人怎麼還親自跑這一趟?”
杜容芷擺擺手,“裡頭可招供了?”
提起這個安嬤嬤就忍不住切齒道,“那個下作娼婦嘴硬得很……都叫咱們抓著手腕子了還不肯把她背後的主子供出來。”
杜容芷倒也並不意外,冷冷一笑,“嬤嬤犯不著生氣,我且進去看看她。”
“這可使不得。”安嬤嬤忙攔住她,“裡頭腌臢得很……別衝撞了您跟孫少爺。不如先——”
杜容芷平靜打斷,“我就是要親耳聽聽她說什麼。”她微頓了下,一時也不知想起了什麼,又叫過園園低聲吩咐了幾句。
後者連忙應是,俯身快步退下。
安嬤嬤知攔不住杜容芷,只得無奈提醒道,“那龔寶昌家的看著憨厚老實,實則卻是個不見棺材不落淚的……少夫人一會兒進去可千萬別跟她動怒,一定顧著自己的身子。”
杜容芷神情淡漠,“嬤嬤放心,不過是個背主棄義的東西,還不值當叫我動氣。”
“哎,哎。”安嬤嬤疊聲應著,上前為她推開房門。
龔寶昌家的正被兩個五大三粗的婆子摁在地上,臉上的烏青混雜著斑駁的血跡,在燭火的映照下顯得格外血腥恐怖。
眾人見她來了,忙喚了聲少夫人,又趕緊搬過椅子請她坐下。
杜容芷輕掩了掩鼻子,直到那股令人作嘔的血腥味略適應了些,方看向地上奄奄一息的僕婦,冷聲道,“怎麼,還是不肯招麼?”
龔寶昌家的連滾帶爬地匍匐到杜容芷腳邊,掙扎著去抓她的裙角,“大……大少夫人……”卻被身後粗壯的婆子一把逮住頭髮,一個大耳刮子扇過去,“你個黑心爛腸子的下作東西,還敢碰咱們大少夫人!”
杜容芷略抬了抬手,那婆子立刻會意,頓時鬆了龔寶昌家的頭髮退後幾步。
杜容芷這才俯下身,緩緩提起龔寶昌家的下巴,拿帕子在她臉上慢悠悠地擦拭。她的手不輕不重地劃過她紅腫的臉頰,還在流血的傷口……原本都已經開始麻木的痛覺也隨著她的動作慢慢復甦起來……
龔寶昌家的吃疼得咬了咬牙,只驚恐不安地望著她,一動也不敢動。
“你知道我想聽什麼。”杜容芷把帕子丟給一旁的安嬤嬤,慢條斯理道,“我與你無冤無仇,自問也從來不曾虧待過你……你根本沒必要害我。只要你今天把一切交代清楚,把幕後指使的人說出來……我可以饒你不死。”
龔寶昌家的目中露出一絲遲疑,接著卻好像想起了什麼,流著淚磕頭,“都是奴婢叫鬼迷了心竅,辜負了三夫人和少夫人的信任……奴婢該死!奴婢罪該萬死!”說著額頭一下下重重地磕在地上,原本有些乾涸的傷口又裂開汩汩地往外冒血。
“你確實該死……可你身後的人,比你更該死。”杜容芷看著順著她額頭流下來的血跡,嘲諷地笑道,“到了今天這個地步,你難道真以為自己什麼都不說,我就猜不到你的主子是誰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