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4月25日,離大學畢業的日子已足足過去了十個月。
凌晨兩點,刪掉“曉紅”這個號碼後,我撥通了老鷹的號碼。
“喂……是我……嗯,我決定了,好。”
半個月後,告別了奶奶和小阿姑,我坐上了開往上海的汽車。
杭州灣大橋,飛奔的汽車,一望無際的大海,一切都是那麼熟悉,一年前,我正是沿著這條路,開始了一段詭異離奇、險象環生的經歷。
我叫葉豐,今年23歲。
……
2015年4月26日,當從上海南站下車的時候,我要做的不是奔往酒店歇腳,也不是去東方明珠旅遊,而是急赴一場葬禮。
寧友根,上海人,上山下鄉的時候在寧波定居過,我家曾經的鄰居。
楊浦區,安置房。剛一進門濃濃的香燭味道就撲鼻而來。不算寬敞的客廳裡站著兩三個人,牆角歪歪斜斜靠著幾個花圈。寧友根穿著壽衣直挺挺地躺在門板上,腳後點著碗長明燈,整個人罩在蚊帳裡。
佈置靈堂和負責安排的是他之前呆過的養老院的副院長張阿姨,對於她來主持悼念會我很詫異。
拜祭過爺爺,走完程式之後,我私下裡問她:
“張阿姨,凡子怎麼不在?”凡子就是寧凡子,是寧爺爺唯一的孫子。
“凡子幫其娘昨天就從成都過來了,但是現在還麼到,電話也打伐通。我講雖然寧老爹不是其兒媳的親爹,噶麼也是凡子的親爺爺儂講是伐,哪能噶伐心急哦!現在啥辰光了,居然還麼到,家裡老人去世,就是坐飛機也要快點來呀儂講是伐,噶大年紀的人這點道理都伐曉得……”
凡子和我是光屁股長起來的朋友。在我們小學兩年級的時候,他跟著他媽媽,也就是郇阿姨,搬走了。之後我再也沒有見過他,只能從寧爺爺的口中得知一點他的訊息,我們有過幾次通訊,但後來還是慢慢失去了聯絡。
一直以來我都非常想念他。這次他爺爺的葬禮,來的路上我還莫名激動,腦子裡想象著我們再次見面的場景。
靈堂一直冷冷清清,除了中午來了一個小夥子小唐,下午匆匆趕到三個寧爺爺的遠方親戚外,幾乎沒有人前來悼念。
那三位親戚從山東過來,一位小鬍子,一個略胖還有一位謝頂。為首的小鬍子中年人和張阿姨聊了幾句,另外兩位,似乎不太健談。
我一面等著凡子和郇阿姨的到來,一面和中午來的小唐聊了起來。
那哥們叫唐正操,書生氣很重,一副學霸的模樣。
“你說這事兒怎麼說來就來,我昨天還在上課呢。為這事兒還請了兩天假呢。”
“你這只是上課啊,我今天剛買好車票我老師給我打電話,說畢業論文選題不行,讓我重寫,期限是這個月30號,簡直要瘋了。”
“那你點兒背啊,你和寧老爺子是親戚嗎?”
“那倒不是,我們以前是鄰居,他就住我奶奶隔壁,關係挺好。爺爺走了,我就來送送他。你呢?”
“哎,我是替我過世的姥爺來的,他以前,和寧老爺子甭提多好了。”
我和唐正操說了一下午閒話,快吃晚飯的時候,凡子和郇阿姨仍然沒有來,我有點坐不住,就去找張阿姨。
她正在屋外和小鬍子遠房親戚說話。我一出門就聽到她說“哎呀!真是禍不單行!禍不單行啊!”我一聽馬上上前詢問,直覺告訴我肯定出事了。果不其然,張阿姨凝重的告訴我,凡子和郇阿姨在高速上出了車禍,情況很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