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又再次轉冷,作坊主們又隨口閒聊了幾句,也就散了。
小維尼修斯先生一直待在邊緣,沒有參加這場談話。
鍛爐鄉的作坊主都是“大岡察一夥”的,而從小維尼修斯父親開始,他家就和岡察洛夫家不對付。
見其他人離開,小維尼修斯也跟著走出鎮公所。沒走出幾步,他就被大岡察從身後叫住。
“承福!”大岡察主動打招呼:“維尼修斯先生!”
小維尼修斯勉強笑了笑:“承福。”
“您考慮的怎麼樣了?”大岡察客客氣氣地問:“就是之前我和您商量的那件事。”
小維尼修斯彷彿被針重重刺到,他整個人的身體猛然緊繃,怒火從雙眼噴出:“別想了!只要我還活著,你就別想買走我家的鍛爐!”
“何必呢?你家不是還在外面欠著一大筆款子?不賣鍛爐,你打算如何還清欠債?就算賣掉鍛爐,你也可以到我家當僱工。憑你的手藝,我保證你賺得錢不會比現在少。”大岡察好言好語相勸。
“岡察洛夫!你們父子已經摟得夠多了!為什麼盯著我家鍛爐不放?”小維尼修斯勃然大怒:“我告訴你,你貪得無厭,早晚要吐出來!”
“我也不想買你家鍛爐。我有三兄弟,我家卻只有一座鍛爐。我總得為弟弟置辦點家業吧?”大岡察笑了笑,眯著眼睛,語氣中已經帶著三分威脅:“你不賣,我也有辦法買。只是到那時候,可就不是價格了。”
“去你媽的!”小維尼修斯啐在地上,怒氣衝衝地離開。
大岡察輕蔑地笑著,無奈搖了搖頭,也踱著步子走人。
鎮公所又變回冷清模樣,只能隱隱約約聽到遠處傳來的鍛打聲:“咚、咚、咚……”
……
來到軍屯村以後,溫特斯的心情可比在鍛爐鄉時要舒暢太多太多,他甚至有一種回家的感覺。
一進村子,立刻就有人牽馬去喂。得知“保民官們”到訪,村裡的男女老少紛紛撂下農活趕來問好。
婆娘們特別喜歡俊俏的——當然是相對農夫們而言——蒙塔涅上尉,扭著腰身、端著方盤使勁往溫特斯面前擠,爭相獻上鹽和麵包。
溫特斯被裹在女人堆裡,動彈不得。
按照迎客禮儀,他必須得品嚐撒了鹽的麵包才行。然而他剛伸出手,手背就被人摸了一把。
滾燙的女人的手摸得溫特斯的身體猛然繃緊。緊接著,又有一隻手從身後摸上他的大腿。
若不是大庭廣眾之下,他恐怕要被當場吃掉。
純潔的蒙塔涅先生哪裡經歷過這等架勢,險些應激進入施法狀態。
還是一連長塔馬斯衝進人群,將溫特斯解救了出來。
溫特斯眼淚汪汪:“這是要幹嘛呀?”
塔馬斯隨手抓起一塊麵包:“快撤!百夫長!”
擺脫過於熱情的迎接者,溫特斯、安德烈跟著塔馬斯來到第一村外面的農田——梅森學長不幸失蹤。
因為沒人擅長起名,所以各軍屯村按照序列被簡單粗暴地命名為[第一村]、[第二村]……
塔馬斯一溜煙地跑開,很快又提著兩個布袋回來,袋子不停的往外滴答水,在田埂上留下兩條溼印。
“酸奶渣!”塔馬斯高高舉著布袋,隔著老遠就在興高采烈地喊:“我給您拿了酸奶渣來。”
於是三人坐在田埂上,一邊從口袋裡揀酸奶渣吃,一邊閒聊。
面前農田裡的麥苗呈現出一種很有趣的梯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