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部獵手忙著射獵的這段時間,赤河部人馬也在漫山遍野追捕潰逃的敵人。
這次白獅沒有直接應允老塔矢,他拿過銀壺,親手斟了半杯酒。
宿衛長會意,雙手捧起角杯,緩步走到最左邊的俘虜面前。
“[赫德語]可願飲此酒?!”宿衛長高聲喝問。
宮衛取下俘虜口中的木棍。
俘虜深吸一口氣,瞪大眼睛便要喝罵。然而他才剛剛發出一聲尖音,身後的另一名宮衛已經一刀斬下他的頭顱。
失去支撐的頭顱落在地上,傳出一聲清晰的“咕隆”。屍身隨之緩緩傾倒,血染紅了華美的刺繡地毯。
帳下的諸部頭領沒有一個手上不帶血,但是不知道為何,看到赤河部宮衛剛剛毫不留情的凌厲劈砍,人人都感覺脖頸發寒。
宿衛長走到第二個俘虜面前,這次押解俘虜的宮衛學聰明瞭,壓根不取掉俘虜口中的木棍,讓俘虜只能搖頭、點頭回答。
第二個俘虜是蘇茲部的武士,他的眼神很是掙扎,最終還是緩緩搖了搖頭。
宮衛從背後刺穿了俘虜的心臟,留了個全屍。
輪到第三個俘虜,根本不用問。第三個俘虜拼命點頭,用力之猛讓人不禁擔心他會折斷頸骨。
宿衛長給第三個俘虜餵了一小口酒——還有別人呢。
“[赫德語]既飲了杯中酒,你便是我的客人。”白獅的聲音傳出金帳:“[赫德語]你的性命是我的禮物;你的氈帳、奴婢、牲群須全部拿出,償予死傷的諸部子弟,作為你的禮物。”
白獅不是在詢問,而是直接下了判決。
剛剛撿回性命的俘虜還沒來得及高興,聽聞所有財產都被褫奪,不禁悲從中來。不過這傢伙心思倒是快——要是自己被殺,財產照樣保不住,裡外一算,白賺條命。
第三個俘虜猛地撲倒在地,聲淚俱下地稱頌起白獅的仁慈。
宿衛長微微垂目,宮衛便把第三個俘虜帶走了。
帳下諸部首領大多喜上眉梢,之前的動亂中,不少部落都蒙受了損失,能夠有些補償當然最好。
只有幾個敏銳的頭人微微皺眉——照今天分肉的方式來看,即使有所賠償,恐怕也不是賠給頭人。
俘虜一個接一個被詢問,沒過多久便全部處置完畢。活著的、死了的都被帶走,只有地毯上殘留了幾攤血水。
帳下一個小部落的首領起頭,一眾首領頭人紛紛提酒稱頌白獅的仁慈。
仁慈是一個相對的概念,赤河部之所以能快速擴張,與白獅很少使用殘酷的排除異己的手段有很大關係。
在赫德諸部互相兼併的過程中,車輪斬是很常見的程式——高於車輪的男子全部殺掉,還不記事的小孩收養起來,女人則作為資源重新分配。原因無他,只有本族才能信任,只有從小養大才能放心。
赤河部大多數時候卻會接納戰敗部落的成年男性,白獅去年才討平主兒勤部,今年主兒勤人已然成為赤河部部眾。就連現在宮帳內的箭筒士,都不乏主兒勤人的身影。
因為白獅“公正”的名聲,底層的部眾嚮往赤河部。但諸部頭人、貴胄願意依附赤河部,卻是因為白獅“仁慈”的名聲。
此刻,凡是坐在赤河部金帳內外的諸部頭領,都已經說服了自己:
“不管白獅想要什麼,隨他去吧。”
“不管合不合習俗、規矩、失約,都隨他去吧。”
“奉他為主,他勝則分潤戰利品,他敗則恢復原樣。”
至於沒說服自己的頭領……剛剛五花大綁被帶走的就是。
諸部頭領都在等待老塔矢說出那句話,等待白獅點頭,等待大聲贊同的時機。
“[赫德語]至大至偉的白獅!”老塔矢靜立片刻,一下子跪倒在地,淚流滿面高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