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兩天裡,按照弘明的說法,小敏從昏迷不醒的睡美人進化成了每天只睡二十個小時的樹熊,常常是跟弘明說著話就睡著了。
“讓我產生了嚴重的心理障礙,”弘明說,“我擔心今後面對公眾講話不到五分鐘,聽眾會睡倒一片。”
小敏微笑著安慰他,“不會的,只要你別挑樹熊作聽眾。”
弘明看著她兩頰泛起的淡淡的紅暈,不無得意地說,“我做看護也挺有天分的,看我把你養得多好,臉上有點粉紅色了,不像我剛看見你那時候那麼蒼白了。”
小敏欣然頷首。在她剛剛能吃東西的時候,弘明不知從哪弄來花樣翻新的湯水粥酪,一口一口地餵給她吃。她對每一餐的記憶都是甘香的,芬芳的,感激的。
如果沒有弘明,真不知道她該怎樣熬過這場病。
弘明的讀心術一如既往地百發百中,“以前你生病的時候都是誰照顧你的?”
小敏的回答聽起來有點不知感恩的味道,“我從來不生病,多少年了,偶爾感冒,吃片藥就好。”
可弘明的自信是不可打擊的,“你早該生病了,但你的機體很聰明,知道要挺住不能倒下,因為旁邊沒有人照顧,所以你一直在堅持,直到等到我來,知道終於可以放心病一場了。”
小敏失笑,“我的機體有這麼慧眼識人?”
弘明神秘地點頭,“我學生物的,生命學,我當然懂得。”
小敏忽然對一個問題萬分好奇,“你生病的時候都是誰照顧你的?”
弘明的目光瞬間變得無比銳利。他半眯起眼睛,警覺地看著她。小女子的天性恢復,她真的是好了。
小敏猛然記起弘明的厲害,害怕他把她的問題又變成她無法招架的玩笑。
可是,他只是輕鬆地說,“我才是天生的身體好,從不得病。”
然後,他又一次催眠般地溫柔,“小敏,你一個人,這麼多年吃了不少苦吧?”
他的聲音和神態都使她無法對他設防,她老老實實地說,“弘明,我一直過自己的日子,不知道別人的是什麼樣的,也沒有比較過。我覺得我一直還好。”
“你還有什麼別的親人嗎?”弘明問。
小敏苦笑,“我媽媽的親戚不喜歡我爸爸,爸爸的親戚不喜歡我媽媽,他們很少來往,也不認我。加上我離開老家這麼多年了,沒有什麼訊息了。”
弘明問她,“你知道你媽媽現在在哪嗎?”
“不知道。”小敏搖頭,
“你想知道嗎?”弘明問。
小敏再搖頭,“不想。”
“為什麼呢?”弘明問,“這麼多年了,你不想見見她?”
“弘明,”小敏憂傷地看著他,“我一直覺得,我媽媽不快樂,都是因為我,她並不想要我,她是沒辦法。”
“為什麼這麼想?”弘明問。
小敏眼眸暗淡下來,“弘明,你知道,一般媽媽看見自己的孩子,都會笑,會很高興。我媽媽從來沒有。我很小就學小提琴。但是她一直覺得我笨。有一次,她教我拉琴,我總是出錯,她發了很大的脾氣,把琴搶過來摔在地上,告訴我不要再學了。從那以後我看見琴就害怕,也不肯再學了。其實我不是笨,我是緊張,我怕她。我爸爸教我的時候,我從來不出錯。可是他先是忙,後來病,不能多教我。”
弘明替她掖一掖被子:“所以你沒有繼承父母衣缽學音樂?”
小敏舒服地閉一下眼睛,“也沒有什麼遺憾的,我也並不是最喜歡音樂。”
弘明又問:“那你最喜歡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