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龍之鈞卻是早有防備,於是單天鷹那一拳自然而然地也就落了空。
單天鷹只覺得自己拳頭在顫抖,顫抖到他自己根本無法控制的地步。他又不是呆子傻子,從龍之鈞說出那句“若是藉此能娶她為妻,自是求之”,他突然就什麼都明白了過來!
對方的心思,遠比他想到的更加複雜陰險!什麼非禮,什麼情不自禁,不過是想要和雪兒扯上關係,然後藉機求娶!
只是,他求娶雪兒真的是因為喜歡雪兒嗎?還是另有目的?然而不管是哪一種,都是單天鷹所無法忍受的!
雪兒是那樣一個美好的女子,就好像一塊無瑕的美玉,散發著瑩瑩奪目的光彩,吸引著所有人的目光。
然而卻又是那樣的不染俗塵,讓人自慚形穢,只覺得哪怕是用指尖輕輕地觸控一下,都會給她帶來俗世的微塵,讓人感覺自慚形穢可面前的這個男人,自己交好了五六年之久的朋友,竟然打了這樣的主意!
心中的憤怒在這一刻如同火山洶湧,灼燒這單天鷹最後的理智和冷靜,一拳不中,於是又一拳打出!
反觀龍之鈞,反而是一副氣定神閒的模樣,甚至還有餘暇開口:“其實雪兒的情況,大抵我也能猜到一些,她身上的鳳紋玉佩實在是太過顯眼。”
單天鷹的拳頭裹挾著怒火,聞言低吼:“既然知道,為何你還要打這樣的主意?”
龍之鈞不以為意地一笑聲音,聲音依舊雲淡風輕,然而接下來的話,卻如同帶著魔力一般,直接鑽進了單天鷹的心裡:“可是單兄,與那雪兒有婚約在身,手持龍紋玉佩的人,也不是你,你又何必如此介意呢?”
這句話讓單天鷹的拳頭生生一頓,在龍之鈞鼻樑前不足一寸的地方!
好像有一種心事被拆穿的惶恐,單天鷹望向龍之鈞的目光中,已經帶了莫名的複雜情緒,於是所有的怒氣和指責,就好像一匹被撕扯的凌亂的紗,在他的四周紛紛飛揚。
有的裹纏住他的脖子,讓他不能呼吸,有的飄飛到他眼前,帶著此言的嘲諷。甚至還有的,直接鑽到了他的內心深處,窺探到了他自認為自不應該的那個想法。
那是不可抑制的,不由自主的,不受控制的,也最讓他感覺自己罪孽深重的想法。
單天鷹的拳頭再一次微微顫抖起來,卻不再是出離憤怒,而是冰涼的恐懼,這個大腦中都跟著一片空白起來。
龍之鈞伸出一根手指,輕輕地撥開眼前的拳頭,湊到了單天鷹的耳畔,聲音低緩輕柔:“雪兒好歹也算你名義上的大嫂,如今你大哥不在,也算是半個自由之身,你又憑什麼阻攔,難不成你也對雪兒有其他的想法?”
好像一個吐氣如蘭的女子,然而聽在單天鷹的耳中,卻恍如霹靂悶雷,轟轟隆隆地讓他整個人都劇烈的顫抖起來!
他自以為掩飾地很好,自以為無人看透,難道就竟是如此直白明顯,只是沒有人肯拆穿他?
單天鷹的拳頭,突然之間就失去了所有的力氣,軟軟地垂了下去。
龍之鈞卻依舊不肯放過他,再次迫進一步:“你所有的義正言辭,其實還不都是為了一己之私!”
單天鷹的身子再次一陣,卻出奇地沉默著,沒有反駁對方一個字。
龍之鈞望著他,目光似乎能看穿他所有的心事,然後盯著他的眼睛,一字字道:“我還是那句話,情不自禁,甘願求取為妻。單兄,你能奈我何?”
單天鷹突然就明白了雪兒在這件事情上三緘其口的真正原因,怕是這句話,當日裡龍之鈞就曾對她說過吧?
而她,也不是畏懼,只是不想招惹這樣一個麻煩罷了。
單天鷹望向龍之鈞的目光中,終於流露出一絲深深的恐懼,心中悚然而驚:相處五六年,自己竟然從來都不知道眼前這個男人,竟是如此富有心機!
他只覺得自己的心一片寒涼,木愣愣地站在那裡,一雙拳頭鬆開,再握住,握住,再鬆開。突然之間竟不知道自己下一個動作該做什麼,下一個字該說什麼,甚至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心情,是該憤怒,還是該怨恨。
而在說完這句話之後,龍之鈞直接擦著單天鷹的肩膀就走了過去,將單天鷹呆愣的身子撞得一晃!
他頓住腳步,轉頭,臉上的笑容燦爛溫暖如正午時分的太陽,卻讓人感覺有一種來自骨髓的的陰冷:“其實,這件事情從一開始我就想要你知道的。可惜呀,你竟讓我等了這麼久!”
“所以現在我也不怕你將這件事情宣揚開來,”龍之鈞繼續咧著嘴笑,潔白的牙齒卻泛著陰冷的光芒,“我願意對她負責,願意娶她為妻,所以一切皆大歡喜!”
“哈哈哈哈……”
笑聲中有些得意張狂,並在單天鷹的耳中卻是如此刺心,他沒有轉身,任由對方揚長而去。
深沉的暮色在這一刻完全籠罩了他們相遇的這條小徑,也籠罩了這一對從此背道而馳的友人,籠罩了彼此臉上此刻的表情。
單天鷹的心,便如此刻正籠罩下下來的夜色,一片漆黑,連一絲最微弱的星光,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