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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二章  突然走到藍水河畔

藍水河原本是建城時候引自護城河的水,自東向北,再轉向西,環繞了大半個蓮城。城中富戶人家,甚至是達官貴人家中府邸的園子裡,若是有人工開鑿的湖泊水潭,必定是引自藍水河的河水!

就連皇宮御花園中的幾處大的人工湖,也都是以暗渠從藍水河引過去的水!

藍水河的水並不藍,反而是隱隱帶著脂粉的顏色,藍水河的水也不腥,不論白日黑夜,散發出來的,彷彿永遠都是脂粉的香氣。

因為,藍水河的兩岸,是無數的秦樓楚館,無數女子每日淨面的水,沖洗下來的胭脂水粉,便足以將藍水河染得變了顏色和氣味。

至於為何會有這樣的安排,就是當初奉命建城的匠人也說不明白,畢竟他們也只是奉命行事。有人猜測,大約是因為天照大帝的生母,那個名為月瑤的女子,出身青樓,因此用這樣的設計來隱喻後人,整個西漠慕容氏的基業,都是起源於一個青樓女子!

當然,這樣的話沒有人敢說出來,即使出了一個母儀天下的月瑤,也無法提高天下青樓女子的地位。所以,藍水河兩畔的各種風月場所中的女子,依舊是低賤的存在。就算是西漠中的達官貴人多流連風月,眠花宿柳,也改變不了這樣的狀況。

要不然,當初月瑤所出身的春仙閣,也不會早早就被封禁,最後輾轉成為一家胭脂鋪子了。

而這,也是當慕容達提出要帶雪兒欣賞藍水河兩畔夜景的時候,慕容遠大力反對的原因之一。

此時的雪兒和歷劫,在一番爭論之後,再加上一通沒頭沒腦地亂走,竟然真的走到了藍水河畔!

藍水河兩畔,不管大小,幾乎所有的秦樓楚館都掛滿了五顏六色的宮燈,倒映在藍水河中,五光十色,簡直就如同夢幻般迷離。

再加上水中精緻的畫舫緩緩搖動間,漾起一圈圈水波,更是讓那河水絢麗多彩,讓人目不暇接。

管絃絲竹隱隱綽綽,夾雜著女子柔媚婉轉的歌聲,淡淡的酒香加上濃郁的脂粉香幾乎彌散了整個河面,燈紅酒綠中,讓人紙醉金迷,醉生夢死。

“半挑銀燭,流蘇幔帳凝脂柔。欲挽檀郎手,結成鴛鴦扣,相思不敢羞。輕解羅裳,斜倚百合雙枕畔。青絲遮羞顏,又恐牙床寒,嬌怯更貪歡!

……”

字字句句,婉轉纏綿中又帶著女子的幽怨思春,如同青絲纏繞,讓人心神盪漾,恨不得立時將那人兒摟在懷中,好生撫慰一番。

雪兒聽得臉上一熱,竟有些不敢再看眼前的男子。然而心中卻又生出一股自傷自憐的幽怨清冷之意,就連看向歷劫的目光也多了三分莫名的疏離。

歷劫的心一沉,思緒瞬間紛至沓來,轉眼間竟再次回到了舊都,再也不復存在的春仙閣。

於是再看向雪兒的時候,目光竟是變得無比複雜起來,說不出是懊惱,悔恨還是愧疚歉然。然而卻終究沒有勇氣開口,生怕驚擾了身邊的女子。

兩個人都有一瞬間的靜默,竟是誰也不肯開口,一個將目光投向水面上的畫舫中影影綽綽的妖嬈剪影,一個將目光投向遠處精緻閣樓前倚門的俏麗女子。

男子銀色的髮絲在各色燈籠光芒的映襯下變幻著色彩,彷彿也融入了這藍水河畔的笙歌繁華中,雪兒眼前如同夢幻一般迷離,不知為何,腦海中浮現的,竟是一個幽暗狹窄的房間中,雙手吊起,被皮鞭抽打地如同破布娃娃一般,皮開肉綻,死去活來的女子。

雪兒突然就覺得,全身一疼,心口也跟著疼了起來,心底莫名泛起一絲幽怨來。

然而也只是一個瞬間,她就恢復了情緒,轉頭看著歷劫:“這便是藍水河?”

歷劫楞了一愣:“你知道?”

雪兒道:“之前聽那個慕容達提起過。不過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別忘了,之前的歷劫,其實比她更加與世隔絕,不過一個是在海外孤島聖女島上,一個是在極北之地的空濛山中。

就算的出了空濛山,到了蓮城,除了今日下午雪兒賭氣,隨著慕容遠離開蓮蕊宮,歷劫這個人,基本就沒有離開過她的視線。

換言之,雪兒不曾遊覽過這西漠新都,歷劫也是一樣。

雪兒知道藍水河是從慕容達口中得知,而當時歷劫還未出現,又是從哪裡知道的?

歷劫搖頭,輕輕道:“我不知道?”

這才輪到雪兒驚訝了:“你不知道?”

歷劫嘆了口氣,垂下眼瞼,似乎不願再去看那燈紅酒綠,紙醉金迷:“丫頭,走吧。”

“走?去哪裡?”雪兒問。

似乎知道雪兒不會輕易答應一般,歷劫默默地,攔到雪兒面前,低頭看著雪兒的眼睛,銀色的髮絲垂落,有兩縷甚至輕輕拂過雪兒的臉頰:“不要再往前走就好。”

雪兒自己也不知道心中哪裡湧出來的執拗,更好像是在和歷劫賭氣:“為什麼?”

然後也不等歷劫回答,再次自顧自地道:“如此美景,為何偏偏我不能再往前走?而你,又憑什麼攔住我?”

歷劫沉默著,沒有開口卻也沒有動彈,只是固執地攔在雪兒面前。

“煙花之所,實在不是你應該涉足的地方。”歷劫道,“別忘了你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