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涵不回楚宅，楚老爺子覺得這覺都睡不踏實。今天他就要公佈具有絕對法律效益的遺囑和股權書，那個小傢伙卻沒聯絡上，不知道上哪裡嗨去了。

一大早起床，看到進來侍候的楚漢問：“那個小東西還在外面野？”

“昨天她跟老同學出去玩了，顧家三少親自打電話過來說她會在外面玩幾天。你就別操心了，孩子難得來次漫城，熟悉一下這裡也是應該的。”

楚正雄勉為其難地接受了。早知道，他昨天就該當面跟她說，讓她今天待家裡。

快到過年的時節了，小傢伙都沒說回帝都，說不定就留下來陪他過個年的，做長輩要大度，他姑且原諒她這次吧。反正早宣讀晚宣讀也沒差，法律效率都在那裡擺著。

這邊起床不一會兒，那頭楚曼雲親自敲開了這邊房門。

老爺子本來坐得鬆散的架子突然就端板正了，這才讓楚漢開門讓人進來。楚漢看得失笑。父女之間怎麼就這麼彆扭呢。

雖然老爺子自從中毒後楚曼雲已經挑起了安排家中大小事務的樑子，外面也有楚穆操持，整個楚氏內外緊緊有條，還有點欣欣向榮，與過去那二十年的氛圍完全不一樣。

漸漸地，孩子們已經開始公開唱歌跳舞了，每天還有鋼琴聲從某個房間傳出來，天氣好的時候，花園草地上也漸漸有了孩子嬉戲追逐的身影。

有一回，一個四五歲的小孫子追著哥哥手裡的氣球玩，無意間撞到出來遛彎曬太陽的老爺子。這可把小傢伙嚇著了，想哭不敢哭，動都不敢動彈一下。

只是四五歲的孩子而已，竟然對他充滿恐懼。

當時老爺子心裡就在想，楚涵四五歲是怎麼過的，是不是也有他這樣為老不尊的老傢伙來打擾她玩耍。

若是換做以前，老爺子也許一個冷眼丟過去就能嚇得小不點幾天不敢出門，但這次，他試著伸出手，溫柔地摸摸他的發頂，雖然當時沒說什麼，事後卻叫人給那小傢伙送了一堆氣球過去。

楚家人終於肯承認，老爺子真的變了。

楚家終於可以像個正常人家一樣可以擁有自己的喜怒哀樂了。

而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楚涵母女的到來，以及楚曼雲潛移默化慢慢改變，讓老爺子嚐到了久違的溫馨。

但這並不表示老爺子能夠心無芥蒂毫無顧忌地面對楚曼雲，在這個女兒面前，他總有些太過在意而顯得小心翼翼。也因為太過在意，不想表露自己的情緒，他也才會顯得刻板冷漠。

楚曼雲進來，便看到老爺子板著一張臉在那裡戴著老花鏡看報紙，看得似乎相當認真，連看都懶得看她一眼，彷彿她的到來很打擾他似得。

“你來了？”聽聽，這語氣多嫌棄？抬頭看過來的眼神也真的是冷漠到家。

楚曼雲默默上前，將他拿反了的報紙收起來：“楚涵說有個地方很好玩，叫我帶你過去。”

老爺子愣了一下，心裡莫名地鼓動起來，彷彿楚涵已經將他當成玩伴，他還年輕，還能親親抱抱舉高高。

老爺子忍不住看了一下自己乾枯的手，別說楚涵這麼大的人了，即便是一兩歲的娃只怕他也舉不起來了。

有那麼一剎那，他突然好後悔，後悔沒有參與孩子們的成長，沒有好好看著他們長大，沒有親手抱一抱他們，像所有爺爺外公一樣舉高高……

“你如果不想去的話就算了。”

老爺子面對自己虧欠多年的女兒有不自在，楚曼雲面對這個父親又何嘗自在了，說話也很難像普通人一般客氣。

楚漢在旁邊聽得直嘆氣，明明都相互關心著對方，怎麼就這麼彆扭呢。他趕緊出來替老爺子擺臺階：“涵涵喜歡玩的一定很有意思。老爺你也很久沒出過門了，不如出去走走！”

老爺子橫眼：“就你多事！”

嘴上說著不要不要，身體卻已經很誠實的站了起來。

楚漢趕緊拉了楚曼雲一把，讓她扶著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