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桶裡的水已經微涼,楚霖沉進去泡了會兒,方才穿上天青色外衫,他想了想,端了藥膏,一臉笑意地去尋杜梅。
杜梅低頭猛跑,竄回自個的屋子,因著楚霖回來了,趙吉安早早將小七拎走了,這會兒,入了夜,婆子丫鬟都到外院去了,故而,誰也沒有看見她的窘樣。
“梅兒。”此時已是仲夏,今夜又逢滿月,皎潔如水的月光盪漾在風中,溫柔而妥帖,像極了楚霖的心情。
“睡著了。”杜梅太羞了,剛在窗前站了半天才緩過來,懊惱自個實在太膽大了,不過,若再來一次,她大概還是會第一時間闖進去看他的傷。
“你若不開門,我可就跳窗進來了。”楚霖淺笑,戲謔道。
“別鬧,夜深人靜,孤男寡女不可共處一室,你趕快歇著去吧。”杜梅憋了半天,想起一句市井話,搪塞道。
剛才是誰一頭撞見他洗澡也不避諱的,這會兒倒拿這些個迂腐的道理打發他,楚霖可以這麼腹誹,但他不能直說,要不然,這丫頭可真不會給他開門。
“我肩上的傷還沒擦藥膏呢,你是醫者,總不能見傷不救吧。”楚霖壓著嗓子,露出疲憊的聲音。
“我適才也沒見你傷上有藥膏呀。”杜梅可不上當。
“你知道藥膏的味道大,今兒是凱旋慶功,我總不能讓皇上和太皇太后娘娘擔心,故而今日沒擦,這會兒愈發疼了。”說罷,楚霖故意嘶了一聲,彷彿已經疼得沒法忍耐。
杜梅滿心滿眼都是他,那裡受得了他有半點傷痛,她顧不得羞,一下子開啟了門:“你為什麼不早說!你……”
不待她說完,楚霖的唇已經霸道地侵上來,杜梅剩下的話全變成了含混不清的嗚嗚咽咽。
近兩個月的刻骨相思,全融在這溫柔繾綣的親吻裡,連窗外的明月疏星都躲了起來,不願來打擾他們。
隔了半晌,楚霖將杜梅抱在懷裡,附在她耳邊說:“梅兒,我好想你,每時每刻都不能停歇。”
“我也想你。”杜梅攀著他的後背,在他寬大的懷裡找個舒服的位置靠著。
一直以來,因為杜梅十分害羞,楚霖得到回應的時候很少,這會兒杜梅的話,讓他意外地高興。
“今兒怎麼這麼乖?嗯?”他讓開點,想看看杜梅到底哪裡變了。
“你以後說什麼,我就說什麼,你親我,我就親你!”杜梅使勁埋下頭,抵著他的胸膛,像只小老虎似的叫囂,卻是意外可愛。
“哈哈哈。”這話聽著兇悍,卻甜得讓人發齁,楚霖顯然被取悅到了,朗聲輕笑。
“還要不要敷藥!”杜梅被他笑得不好意思,低哼道。
她心中暗忖,最近大概是太想他了,這一回來,說話做事都隨了本心,簡直太丟人了,不過這樣的感覺卻意外得好。
楚霖褪下外衫,坐在椅子上,杜梅站在他懷裡,低頭給他敷藥。
“寧小將軍沒事吧?”他們這個樣子太親密,杜梅靈機一動,找了個話題。
“無事,他腿受了點傷,被幾個山民救了,仗打贏了,直接送回燕地去了。”楚霖伸出右臂抱住杜梅纖細的腰。
“蜀地殘餘都抓住了,可我還是覺得江陵城中藏著他們的人。”杜梅扭了扭腰,卻半點擺脫不了,所幸他的手一直老老實實的,她也只好由他。
“今夜,瑾年和少淮會將他們一網打盡!”楚霖眼中露出勝利者的笑容。
“嗯?”這個回答讓杜梅十分意外,今兒大家都在歡慶呢,什麼時候出動抓捕的。
“我們攻入蜀城,在書房暗格裡發現了一個名單,全是楚霑分佈在各處潛伏的內應和暗樁。這次之所以回來遲,也是為了和其他州縣統一行動,切斷他們的聯絡,以防漏網。”楚霖仰頭看杜梅,她鬢邊落下一縷碎髮,在燈火下閃著燁燁的光。
“宮裡也有嗎?”杜梅特意問一句。
她雖不知道是誰,但總能感覺到一種溼膩的探究目光,像被一條蛇盯著,讓她感覺莫名的寒慄。
“是樊公公,還有他手下幾個小內侍,九轉還魂丹就是他和杜杏一起搞的鬼。”楚霖嘆了口氣。
楚霈身邊已經被楚霑安插了這樣的毒牙,出事是遲早的事,不過作為一個懷疑一切的帝王,他能做出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決定也是需要極大勇氣的。
“原來是他!”杜梅咂舌,這人當初陪著楚霖到杜家溝去,她可半點沒看出他的壞來,當真是人不可貌相。
兩人又說了會兒彼此別後的話,原來杜梅夢見的都未曾改變,只是當楚霖受傷的同時,蜀城中突然濃煙滾滾,隨之傳出劇烈的爆炸聲,寧徵擔心楚霖的傷勢,本想鳴金收兵,但楚霖見此有利情形,堅持帶傷指揮,一舉攻破城池,抓獲了蜀城多名守將。
慕容熙帶著密宗十多名高手助陣,來,不曾通知,走,也只和他打了個招呼,說是為杜梅來的,這樣桀驁不馴瀟灑自由的人,也只有杜梅請得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