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衛悠悠地走在元冥前面,滿腦子都是元冥和依謠。若是這兩隻小狐狸都懂愛是何物,為何人卻不懂呢?
兩人就這樣徒步走了很遠,直到天已經灰濛濛的亮起來,他們才走進了一座小村莊。
“還是坐下吃點東西吧。”元冥在一處茶攤前,止住了步子。精衛回過身來,面無表情地坐在了一側。
“二位,這是準備要點什麼啊?”小二熟絡地招呼了起來。
“就來一壺茶和一碟饅頭。”
“好嘞,公子,這就來了。”
元冥看了一眼精衛,正準備說些什麼,另一桌几個人的聲音忽然飄了進來。
“聽說東村頭有個木匠,做的東西很耐用,你家不是要添喜了嗎?趁這個機會,也去置辦些新鮮玩意兒啊!”
“哎,我也想啊,這家裡老婆子催的也兇,就是錢不夠啊!”
“所以我才讓你去找東村頭那個木匠啊,他是個瞎子,你給他多少他也不知道!而且,他也根本不在乎,只不過,他只會給你雕一種花色,曇花。”那人壓低了聲音,“我家那個,就是沒給錢的!”
“真的……”
元冥收回了注意力,對正在喝茶的精衛說道:“我有個想法,我們去東村頭一趟。”
“為何?”
“若我猜對了,或許我們過去會找到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精衛看著元冥嚴肅的神色,當機立斷就甩了幾個玉幣在桌上,轉身就離去了。
東村頭很好找,沿著這條小路一直到底就是。加上精衛和元冥的功力,二人到達東村頭也不過是一盞茶的功夫。
“阿婆,我們是來找盲人木匠的,您知道他在哪裡嗎?”精衛彎腰對一個正在樹蔭下納鞋底的老婆婆說著。
老婆婆揮了揮手,“走到底轉個彎,把屋子建在一堆花叢裡面的那個就是。”
精衛和元冥連聲道謝後又朝前走去,卻在老婆婆說的那堆花叢外,兩人都收住了腳。
“我擔心,會不會希望越是他,越不是他。”精衛喃喃自語著。
“無論怎樣,這麼多年了,這還是唯一一次聽到關於他的訊息,就算不是他,我也要一試!”元冥說著就抬腳走進了花叢中。
一座簡易的木屋,被塗成了天藍色,在五彩繽紛的花海中幾乎不容易辨認出來。“屋裡有人嗎?”精衛高聲呼喊著。
風拂過花海,它們又像是搖頭,又像是點頭。
“這邊。”元冥帶著精衛繞到了木屋的後面,果然有一人在弓著背,摩擦著一塊很是粗糙的木頭,木屑粘滿了他的髮絲,他的雙肩。灰撲撲的一身,頭髮都因此而花白。在他腳旁堆積了很多加工過後的木頭,不遠處還有已經雕了花,上了色的成品——清一色都是藍色的曇花。
“大殿下!”元冥激動地喊了出來。可是那人卻充耳不聞。
“殿下!”元冥又呼喚了一聲。他依舊毫不理會。
精衛細細上下打量了那人一番,他的一舉一動不像是盲人更像是失聰。“我們有東西需要你打造,不知你可接這筆生意?”精衛變著花樣說道。
“我只會雕一種花色。”那人突然開口,渾厚的聲音一如往昔。
元冥迫不及待地就要衝上前去,卻被精衛攔了下來。“我們並不介意你的花色,只要成品出來效果好即可。”
“不知二位所需我打造何物?”
“打造一個盛世大荒!”精衛擲地有聲地說道。
那人依舊不緊不慢地磨著自己的木頭,木屑混著落英,繽紛飛舞。“用木頭打造的,不結實,二位還是找鐵匠吧!”
“眼下正是鐵匠專權,可是我看見的,只有鐵蹄背後搖搖欲墜的將來。”精衛繞到那人的側面,檮杌那張英俊挺拔的臉頰,早已經因為痛失愛人的折磨烙印下了滄桑的痕跡。若是不知道他真是身份的人,或許只當他是年過六旬的老人。
“大殿下,北國需要你啊!”元冥突然就跪倒在了檮杌身旁,“陛下已經年老,心有力而餘不足啊!王姬下落不明,嗜血如狂,眼下真正能主持北國時局的就只有大殿下了!”
“我們神農已經明確表示了自己的立場,我們將與北國一起同進退。”精衛說道,“我們的父王眼下都被少昊盯得很緊,若是你能回來,就能令少昊分心,我們成功從少昊鐵蹄下重新站起來的機會就會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