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娘你可是找到了那口井?”
“想要找到那口井談何容易。依照夢中所視,那口井是在一處已經廢棄的後花園裡,可我問遍了身旁的丫鬟,竟沒有一個人能說出這城中何處有那樣的一座後花園。”
“既是花園,畢竟是在某座宅子裡。府中丫鬟,身份低微,平常也多是在府內活動。她們不知,也不奇怪。”
“如意姑娘說得極是。段娘自認為對這洛陽城還算熟悉,都不知道城中何處會有那樣的一口深井。那些丫鬟們說不出來,我也不曾難為她們。只是心中,始終擱著這麼一件事,整日裡,鬱鬱寡歡,越發的不肯開口說話。
說也奇怪,在我還沒有認出英紅的時候,夜夜都會重複地做著那個夢。可自打在夢裡認出了她,那個夢便消失了,再也不曾做過。
直到某天晚上,大約是在三更天的時候,我被一股冷風給吹醒了。睜開眼,只見月光如銀,透過窗欞照在牆壁上。在牆壁上,顯著一個女子的影子。我揉了揉眼睛,認出那就是英紅。當時,我並不覺得害怕,我只想知道,她去了哪裡?是否被人所害?她的屍身,是否還留在那口深井裡。
當我起身時,發現屋內亮如白晝。那影子被月光一照,顯得越發清晰。她,就是英紅。與在夢裡見到她時不同,她渾身溼漉漉的,原本柔順的黑髮,溼乎乎地搭在她的肩膀上。她還是穿著那身我熟悉的衣裳,身體僵硬的站在那裡。
我輕輕喊她的名字,她抬起頭,我看見了一張比月光還要白的臉。”
“你這是見了鬼了。”
“是見了鬼了。說起來,也有些可笑。我爹是捕快,我娘又死得早,我自小就跟著他在衙門裡行走,這死人死屍也算是見過不少。可我,卻從來都不相信什麼鬼神之說。我爹常告訴我,舉頭三尺有神明,這人哪,是不能做壞事的。
我問他,既然有神明,為何沒有鬼。
我爹說,神明,是住在心裡的。同樣的,這鬼也是住在心裡的。老話不是常說,身正不怕影子斜。為人不做虧心事,夜半敲門心不驚嘛。說來說去,相由心生,這鬼,也是打自己心裡頭生出來的。可當我看見英紅的時候,我覺得我爹之前對我說的都是錯的。如果英紅是從我自己心裡生出來的,我一定不願意將她想的那麼狼狽。所以,我知道,我是真的見鬼了。
可我不怕,我知道,英紅來找我,一定不是為了傷害我的。”
“我也相信,英紅是不會傷害你的。”刑如意說著,看向段孃的那張右臉。
段孃的右臉輕輕抽了抽,可她彷彿沒有感覺到的一般,只是自顧自的講著那些往事。
“我想要靠近她一些,她卻衝我擺了擺手,然後指著門外。
我停住了腳,看著英紅從牆上移到了門口。就像是在夢裡一樣,我跟著她走到了院子裡。
穿過月牙門,繞過迴廊,沿著府中那條熟悉的小路,我們停在了麗華的院門前。
門,像是被風給吹開的一樣,我身不由己地就走了進去,然後走到了麗華的臥房前。臥房裡亮著燈,老爺與她都還沒有休息,我看了看英紅,將耳朵貼在了牆上,然後聽到了一段對話。”
“一段對話?在三更天的時候。”
“是!若是往常這個時候,老爺一定睡熟了。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在麗華的房中,老爺他居然生生熬到了三更天。不瞞姑娘,那個時候,段孃的心裡是澀澀的。可英紅既將我引到了麗華的臥房外頭,就一定不是為了讓我去聽老爺與麗華的牆根兒,讓我知道老爺對麗華比對我好。”
“應該是與她的失蹤有關吧?”
段娘點了點頭:“不錯!我聽見老爺在與麗華說話。話中反反覆覆提到一處院子。那院子,似乎是老爺新買的,原本打算送給麗華當做別院。麗華原本也是答應了的,可眼下,不知為何反悔了。老爺大概也是覺得她有些反覆,在使性子,於是那晚便與她說了很久,甚至言談間,有些生氣。”
“這院子你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