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仔細回憶一下,在你家孩子發病前,可曾遇到過什麼稀奇古怪的事情?”
婦人紅著眼圈兒搖了搖頭:“我這雙眼睛很早就廢了,平日裡也不怎麼出門。”
婦人說著,指了指院子裡還沒有漿洗完的衣裳:“我家男人去的早,我又帶著一個孩子,平常也做不了什麼事情,就靠幫著左鄰右舍漿洗衣裳過活。這天天都在家裡待著,也沒有什麼特別奇怪的事情。”
“沒有嗎?”邢如意蹙眉,又看了一下孩子的情況。
“夫人可瞧出我家孩子得的是什麼病了嗎?”
“應該是離魂症。這種病,多見於幼兒身上,發病的原因各不相同,只是你家孩子病的似乎重了些。”
“夫人說的可是中邪?”婦人側了側身:“之前,也有位大夫過來看過,說我家孩子不像是生病,倒像是被什麼東西給勾去了魂魄。可他是大夫,不是先生,所以叫我去請個和尚道士過來看看。”
“那你請了嗎?”
婦人點頭,“請過兩個,可他們都是騙子。欺負我的眼睛看不見,就假裝是先生到我家裡隨便唱了個曲,唸了個稀奇古怪的經。結果,孩子的病不見起色也就罷了,他們還趁機將我家裡稍微值錢的東西都給拐帶走了。若非鄰居好心提醒,我都不知道。”
“倒也是難為你了。”邢如意嘆了口氣:“這離魂症說好治,也好治。說難治,也難治。”
“夫人可是要錢?”
“大姐你誤會了,我不需要錢。我說的難治,是這種事情,得找到根由才好。可方才進門時,我仔細瞧過,你家裡不像是有髒東西的樣子。按說,孩子是不應該患上這種病症的。”
“這可怎麼辦?這可怎麼辦才好?”婦人急的直哭。
“這樣吧,我先給孩子開一味藥,幫他吊著性命。”邢如意掰開孩子的眼皮看了下,對婦人道:“只是這味藥,終究是治標不治本的。想要孩子康復,還得找到他的發病原因才行。”
“謝謝夫人!謝謝夫人!”
“大姐不必謝好,好生照看著孩子就是。”
“這藥貴嗎?”
“大姐放心,都是尋常的藥物。”邢如意拍拍婦人的手:“今日見這孩子,也是緣分,這藥錢,我給出了。只是,這藥需得大姐你親手熬製才管用。所以,待會兒,還要辛苦大姐你將三碗水熬成一碗給孩子付下。”
婦人感激涕零,當即就要跪下,被邢如意給扶了起來。
起身時,婦人似猶豫了一下,然後道:“剛剛想起一件事,不知道這件事算不算是稀奇。”
“大姐說來聽聽。”
“是這樣的。每擱一段時間,城內王老爺家的管家夫人就會拿一些衣裳過來讓我漿洗。就在我家孩子發病前,這管家夫人又送過來兩大包衣裳,但其中有一件,摸著面料還有質地都要比其它的衣裳好很多。當時,我也沒有在意。在漿洗過後,就將衣裳晾曬到了那邊的繩子上。
按照慣例,管家夫人會在兩天之後過來取走這些衣裳。可那次不知為何,她早早就來了。也不用我幫著收拾,急匆匆拿了衣裳就走。管家夫人走後,我將新洗的衣裳掛上去,卻發現繩子上還留了一件,就是之前我摸著料子很好的那件衣裳。”
“這管家夫人平常送過來的都是些什麼衣裳?”
“我眼睛看不見,只是在漿洗的時候,能大概分出來。有年輕女子穿的,也有我們這個年紀穿的,還有一些男子的衣裳。早先,我也問過管家夫人,說是府中丫鬟婆子,還有小廝們穿舊的衣裳。待我漿洗過後,她會拿去送給鄉下的窮親戚們。所以,也不在意我漿洗的是否乾淨。哦,管家夫人還送過我兩身衣裳。我都沒捨得穿,就放在床頭的櫃子上。”
邢如意看了一眼,的確是富貴人家丫鬟婆子常穿的那種款式。面料,也都是大戶人家常見的尋常面料,但比著婦人身上的粗布麻衣,要稍微好些,也難怪她捨不得穿,疊得整整齊齊就放在那裡。
“那件好衣裳又是什麼?”
“年輕女子穿的,用手摸著滑溜溜的。雖說眼睛看不見,可憑著我多年漿洗衣裳的習慣,也知道,那衣裳必定是隻有大家夫人還有小姐才能穿得起的。”
“衣裳在哪兒?”
“那邊櫃子裡。我擔心擱在外頭給弄髒了,就特意用了布給抱起來,放在那個小木櫃裡。後來,我就一直等著管家夫人再來,好將這衣裳還給她。可直到現在,管家夫人也沒有來過。”
“那你可曾去王老爺家問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