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繡花?莫非殺死張彬的是個女子!”
“如何見得?”刑如意白了林虎一眼。
林虎摸著頭道:“這男子的腰帶,哪有繡花的?”
“女子的腰帶也不見得都繡花啊。”刑如意指了指自己的腰帶:“例如我腰間的這條,就沒什麼繡花。”
“如意是奇女子,可這世間又有幾個女子能如如意你一般呢?”
“尋常女子就更不會用這樣的腰帶了。女子愛美,腰帶系在腰間,既是著裝的必需品,也是衣物的裝飾品。如有繡花,不是整條的刺繡,就是在腰帶的正中,且這花型必須是對稱的才好看。就算一般的丫頭婆子,也不會如此這般的不講究。”
“不講究?”
“方才要你看時,就知道你沒有用心。你再仔細瞧瞧這張彬脖頸上印下的紋路,一看就是極為蹩腳的陣腳。因為不好看,所以繡在腰帶的內部,也因為這條腰帶凶手比較重視,所以才會系在身上。我估摸著,這兇手,一定是極不願意用這條腰帶作為兇器的。”
“說了半天,還得我回去一個一個挨著查。可這腰帶,不似別的兇器,我總不能讓秦家上上下下的人都將自個兒的腰帶拿出來吧。就算拿了,誰又知道,這拿的齊不齊全。況且,你方才你說了,這腰帶的花紋是繡在內側的,往日也不會叫人隨便瞧見,真查起來,怕是要頭痛的很。”
“一個男子,願意將這樣一條腰帶系在腰間,且還是一條有些年頭的腰帶,說明他是一個重感情的人。”刑如意繼續檢視著屍體:“這兇器難尋,但兇手卻未必藏得多深。只需去秦府查一查,哪個男子在府中有相好的,且是年數不短,平常又總是喜歡帶著同一款腰帶的。篩查一圈下來,雖不見的能夠找到真兇,至少也能篩掉一些七七八八,與此案無關的人。”
“還是如意你聰明。”
“不是我聰明,是我比你用心。你呀,做事用力,可偏偏這裡不用心。”
“若人人都像如意你一般,那可怎麼了得。像我這樣的,也蠻好。”林虎又摸了摸自己的頭:“老大倒是心細,可我瞧著他不如我過得暢快開心。”
“你以為人人都像你一樣沒心沒肺。你若再不長進,這輩子也就只能做個小捕快了。”
“若是做得天下第一的小捕快,倒是比做京城裡的那些大官來的自在。”林虎挺了挺胸膛:“再說了,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我記得,京中有位盛大人,也是打從小捕快坐起的。”
“那是旁人的機緣,你不見得會有。”
刑如意知道林虎說的是小盛子,可這林虎哪裡知道,小盛子之所以能夠變成今天的盛大人,是因為他曾經的同僚,也就是林虎常說的老大,是當今的聖上。他若想有同樣的機遇,除非柳生也是隱姓埋名的皇室子弟,且還有機會榮登大寶。可根據已知的歷史程序,不管是柳生,還是林虎都不會有這樣的機會。
再過幾十年,便是安史之亂,到了那個時候,盛唐不再是盛唐,而這個天下,也不再是如今的天平天下了。
林虎雖也有些心機,但這心機都用在辦案上,在生活中,倒是個重義氣的,簡簡單單的人。聽刑如意這麼說,也只是稍稍的扯了扯嘴角,並未往心裡去。見刑如意還盯著屍體,於是隨著她的腳步移動,也假裝十分認真地看了起來。
刑如意將張彬的雙手抬起,指甲內,似嵌著一些東西。
“這是什麼?汙垢嗎?”
“幫我尋個繡花針過來。”
“繡花針?”林虎看了下左右:“這兒是義莊,你讓我去哪裡給你尋這繡花針。”
“義莊應當有看守的人吧,你去問問。若是沒有,就找個尖一些的東西,我要將張彬指甲縫裡的東西給剔出來。”
“這個行嗎?”林虎問著,拔出隨身的短柄匕首遞給了刑如意。見刑如意抬著眼睛看他,隨手一扯,又將刑如意固定髮髻的髮釵給拔了下來:“要不,用你這個?”
“這髮釵是我家相公給置辦的。”
“那還是算了,相公給的東西,不好沾這些汙穢。”林虎對於狐狸,有一種本能的畏懼。
說實在的,他攏共也沒見過狐狸多少回,縱使見面了,也感覺對方是個蠻好相處的人。至少,他一大清早過去擾人清夢,也沒見對方黑著一張臉下來。只是,他不怎麼說話,而且行事總有些神神秘秘的,讓林虎有種見到絕世高手的不安的感覺。就是這種感覺,讓他下意識的總是想要躲著狐狸,最好,每次去找刑如意的時候,都不要跟她那個神秘的相公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