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陽光透過門前稀疏的竹林灑進院子裡,看似普通的小四合院兒裡瀰漫著一股飯菜的香氣。女主人滿娘正用手掀著籠屜,一股股的熱氣從籠屜裡向外冒著。
刑如意與狐狸坐在角落裡,眼前擺放著幾碟精緻的小菜,小菜旁邊還放著一隻酒壺。酒壺裡裝著的是滿娘自己釀的果子酒,味道有些澀,但配著這些小菜,倒也別有一番味道。
狐狸是修仙的,並不重視口腹之慾,除了自家夫人做的飯菜,其餘的只是淺嘗幾口。
刑如意自個兒算是個吃貨,只是今日胃口有些不好,這會兒也只是拿著筷子,衝著其中的一盤菜發呆。
與他們的安靜比起來,旁邊的桌子倒是熱鬧的很。
一家五口,公婆帶著兒子媳婦,媳婦懷裡還抱著一個剛剛滿月的小嬰兒。
包被是粉色的,露出嬰兒稀疏泛黃的頭髮以及雪白嬌嫩的小臉蛋。公公與兒子說話,婆婆沉默地坐著,偶爾會拿起筷子,給丈夫和兒子的碗碟裡夾些飯菜。媳婦兒則是笑眯眯的,細長的眼睛始終呈現彎彎地模樣,她一邊聽著公公與自個兒夫君說話,一邊低頭看著懷中的女嬰。
女嬰睡得很熟,小鼻翼跟著呼吸微微起伏。
每當刑如意的目光從飯菜移到女嬰的臉上時,她都會情不自禁地多停留片刻,然後下意識的往自己的小腹那裡掃一眼。
再過幾個月,她與狐狸的孩子就要出生了。雖說已經養過一個孩子,可殷元與普通的孩子又有些不同,幾乎不用她費什麼力氣,就自個兒長大了。肚子裡的這個卻是個未知數。
如果生下的是一個正常的嬰兒還好,萬一是隻狐狸,她這個當孃的還真是沒有餵養的經驗。
要不……眼角餘光斜向狐狸。
要不,將生下的孩子直接送往青丘去養?
主意倒是好主意,只是不曉得她那遠在青丘的公公婆婆是否樂意。
狐狸凝眉,靜默半響之後,伸手在刑如意的額上輕輕敲了一下。
“吃飯!”
刑如意嘿嘿笑著,將頭低了下去。
“不是狐狸!”
“什麼?”
刑如意抬頭,筷子尖兒撥到了一片青菜葉子,濺出幾滴油花來。
嗯,這青菜做的有些膩了,油再少些,更容易出味兒。
“你的肚子裡裝著的不是一隻狐狸。”
“你怎麼知道?”
“這個問題我們貌似已經討論過了。”狐狸逼近了一些,迫使刑如意與他四目相對:“夫人是信不過我,還是在質疑我的能力?”
刑如意嘿嘿笑著,將撥到的那片青菜塞到了嘴裡。的確油大了,入口之後只有油的油膩感,沒有了青菜的本味兒。她一邊迫使自己將並不可口的青菜嚥進肚子裡,一邊在心裡嘟囔著:“沒事兒老揣測別人的心事兒幹嘛?”
“你不是別人?”狐狸將放著青菜的碗碟兒拉到了自己跟前:“不合胃口就不要強迫自個兒了。此處的做法,的確與你的不同,你吃不習慣也是正常的。”
“既然點了,總不好浪費,我只是奇怪,這滿娘為何要將飯店開在這種僻靜的地方。你知道嗎?這種院落式的小飯店放在我的家鄉,是種特色,但是出現在盛唐總感覺有些詭異。”
“要不你去問一問,興許這滿娘與你一樣,都是從你的家鄉來的。”
“你以為我沒有想過嗎?”刑如意輕哼了一聲:“方才進來的時候,我就已經試探過了,這滿娘並非來自我的家鄉。”
“你之所以會那麼想,是因為在你的家鄉有很多類似的飯館兒,所以你先入為主的便覺得有些奇怪。可事實上,是你的眼睛欺騙了你。滿孃的飯館兒並非那種正兒八經的飯館兒,來這裡吃飯的,也並非那種正兒八經的食客。”
刑如意掃了一眼。滿孃的飯館兒的確有些不同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