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只有一張嘴。
老爺卻有兩張嘴。
此時,這兩張嘴都在做著吞嚥咀嚼的動作。
上面那張嘴說:“這東西味道不咋地啊。”
下面那張嘴說:“沒有做熟的東西,味道自然會差一些。”
上面那張嘴停下了咀嚼的動作,低頭看著自己的肚皮。肚皮上那張嘴發出吧唧吧唧的聲音。
盤子裡,滿娘做的溜肝尖已經見了底。
下面那張嘴說:“你不該那麼心急。瞧瞧,你殺了她,她就再也不能給我做好吃的肝兒了。”
老爺抬頭,看著躺在地上,呈蜷縮狀的滿娘,回道:“是你讓我殺的。”
“不是我!”
“就是你!”老爺站了起來,依舊盯著自己的肚子。角度關係,他只能看見一張向外凸起的嘴。“算了,是誰又有什麼關係呢。”
“說的也是,你我本就是一體,我想的就是你想的,我做的就是你做的。”
“我不想殺人!”老爺一臉挫敗地跌坐回躺椅上:“如果不是因為你,我壓根兒就不會殺人。是你,都是你將我變成現如今這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那不是殺人。”下面那張嘴打了個哈欠:“那是在取藥。”
“藥?”老爺苦笑:“又拿人的肝做藥的嗎?”
“沒有嗎?”下面那張嘴反問:“你們不是經常性的將一些心、肝、四肢擱在鍋裡燉,美其名曰食療嘛。怎麼?只需你們吃咱們的東西,不許咱們吃你們的東西。”
“那不一樣!”老爺的聲音大了一些:“我們吃的都是動物的肝臟。”
“有什麼不一樣的?”下面那張嘴反問:“當你們吃著雞腿的時候,可曾想過雞在被宰殺時的疼痛,可曾想過你們口中美味的雞腿肉是從它們的身上割下來的。你們沒有想過,因為在你們這些愚蠢人類的眼中,你們吃掉的只是食物。”
“所以,我……也是你的食物?”
“不!”短暫的停頓之後,下面那張嘴繼續道:“我吃不了你。”
“可我寧願你吃掉的是我。”老爺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
縣衙招廚娘,要求只有一項,會做溜肝尖。
眾人舉薦滿娘,卻發現那座往日還算熱鬧的小院這幾日都靜悄悄的。食客湊上前,才發現那日日都敞著的門上落了鎖,而滿娘不知去向。
沒有熟悉的味道,食客們亦覺得缺少了什麼,抓心撓肺的只差將自己的肝給掏出來。
刑如意打著瞌睡撕掉了縣衙的招聘啟事,然後睜著一雙睡眼惺忪的眸子被從縣衙裡頭出來的官差給拉了進去。
“你會做菜?”
“會,而且廚藝還不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