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禾,你知道嗎?人的眼睛也是會說謊的。”刑如意輕嘆了口氣。
“人的眼睛也是會說謊的。”田禾無意識地重複著,過了許久才搖著頭說:“我知道夫人的意思,可我親眼看見的,又豈能是假的。況且,他也從未對我說過他是無辜的。”
“你瞭解羅三嗎?”刑如意看著田禾的眼睛又重複的問了句:“田禾,你告訴我,你瞭解羅三嗎?”
田禾倏地一愣,隨後又搖了搖頭。
“你不瞭解羅三。”
“是,夫人說的沒錯,我不瞭解他,我也來不及瞭解他。我只知道,他是府衙裡的捕快,這裡所有的人似乎都有些怕他。他不怎麼說話,甚至臉上都沒有過多的表情。他是獄卒,負責看守牢房,他整天面對著的都是那些犯人。他們說,他也是會收取好處的。”
“那你嘗試過給他好處嗎?”
“沒有!”田禾抬了頭:“我只是個廚娘,他要的好處我給不起的。”
“你都沒有嘗試過,怎麼知道就一定給不起?換句話說,你都沒有嘗試過去給他好處,又怎麼可以聽信旁人的話,以為羅三就一定是收取好處的獄卒?”
“我……”田禾才說了一個字,喉間就給哽住了。
眼前這位夫人說的對,她都沒有嘗試過,如何確認那些傳聞就一定是真的。
“田蕊她死在我的面前總歸是個事實。羅三在田蕊死之前掐了她的脖子,這也是事實。就算羅三不是他們口中所說的那種會收取好處的人,他也一定不是我曾經以為的那種人。”
“你曾經以為羅三是個什麼樣的人?”
田禾閉了閉眼睛,低聲說道:“我覺得他是個俠客,就像是話本中出現的那種行俠仗義,路見不平的俠客。夫人方才問我,為何之前沒有去了解過羅三。不是不去,也不是不想,而是不敢。我只是個做菜的廚娘,我不敢距離他太近,也不敢去打聽關於他的更多的訊息。”
“你怕你喜歡上他?還是早在羅三救下你的時候你其實已經喜歡上了他。只是礙於你自己的身份,你覺得你配不上羅三。田蕊的死,迫使你不得不去打聽關於羅三的一切,可你聽到的與你之前自個兒想象的似乎又有些不同。所以,你矛盾,你痛苦,你迴避自己對羅三的感情,卻又不得不想盡辦法的去報復。因為養育之恩大過天,你得替田蕊報仇。”
田禾低著頭,沒有再說話。
刑如意回頭,看了下站在自己身後的狐狸,問他:“怎麼辦?我憋不住了,我要不要把真相告訴她。”
“真相?夫人說的什麼真相?”
“我們遇見你比你遇見我們的時間還要再往前一些。”
“夫人說的,田禾聽不明白。”
“沒關係,你聽我說完你就明白了。”刑如意舒展了一下四肢:“這個故事有點長,我建議你也像我一樣先活動一下手腳。”
田禾搖搖頭,保持著方才的樣子沒有動彈。
“很多懂得做菜的人,也都懂得一些利用膳食為人調理醫病的知識。”
“是,我義父就很擅長這些。”
“我也喜歡研究這些。”刑如意輕抬了一下肩頭:“遇見羅三,也算是一種特別的緣分。那是我與我家夫君才剛入城的頭一天,他抱著一個面色青紫的孩子從我們跟前匆匆跑過。那孩子一看就是窮苦人家的孩子,上衣打滿了補丁。褲子短了半截不說,還淨是磨損的痕跡。孩子嘴角掛著白色的泡沫,泡沫裡泛著毒藥草的味道。在他的手中還抓著一些零碎的草葉。
出於好奇的本能,我不由跟著轉身,目光也隨著羅三與那孩子而去。我的目光緊隨著羅三與那孩子停在了距離我們落腳處不遠的一座醫館跟前。我看見羅三抱著那孩子進入醫館,然而沒有多久就被轟了出來。
顯然,醫院裡的大夫並不願意幫那孩子診治,也或者可以理解為,那醫院裡的大夫沒有給孩子祛毒醫治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