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如意胭脂鋪,歡迎光臨。”
聽到竹子搖擺的聲音,喜鵲蹦跳著走到門口,將硃紅色的大門拉開。
門外,站著一個身著黑色錦緞旗袍的老太太。旗袍很是洋氣,洋氣到與老太太佈滿褶子的臉有些不搭。
“您好,我想給我的孫女兒買一盒胭脂。”老太太拘謹地說著:“明天,就是她十八歲的生日了,我答應過她,在她滿十八歲的時候送她一盒胭脂作為禮物。”
“那您可來對地方了,咱們如意胭脂鋪的胭脂都是獨一無二的。”喜鵲做了一個請的姿勢,老太太雙腳輕踩地面,走了進來。
邢如意正站在櫃檯前熟悉那些格子。製作胭脂水粉本是她的愛好,但她做夢都沒有想到,她竟然能折騰出一個鋪子來。更離譜的是,這麼值得炫耀的事情,她竟然給忘了。
“姐姐,有客人。”
喜鵲歡快地說著,邢如意麵帶著微笑轉身,目光卻觸到一雙沒有生氣的眼睛。
那是一雙年輕時應該很美的眼睛,但現在,瞳孔裡卻沒有一絲的光澤,反而泛著一種死灰的顏色。
邢如意拽了拽喜鵲的衣角,示意喜鵲去看老太太的眼睛。
“怎麼了?”
喜鵲不明所以,迷惑的問著。
“老人家的眼睛,好像有些奇怪。”
“不奇怪啊,這叫死人眼。”喜鵲湊到邢如意的耳朵邊:“這些,還是姐姐教我的。”
“我教你的?”邢如意訝異的看著喜鵲:“我怎麼可能懂這個。”
“姐姐懂得多著呢。”喜鵲傲嬌的說著,說完,又有些失落:“可惜,姐姐全都忘記了。”
“是啊,我怎麼會忘記呢。”邢如意喃喃的說著,見老太太正專注的看那些瓶瓶罐罐,忙又小聲的問了句:“死人眼究竟是什麼眼?”
“就是死了的人的眼睛啊。不過,這個老太太還沒有死透。”喜鵲像個認真傳授知識的小學究:“姐姐看到她身上的那道白光了嗎?”
白光?
邢如意仔仔細細,認認真真的看,隱約似看到一道白光,很淡的白光,就是像是清晨穿透霧氣的那種。
“那是什麼?”
“陽氣,是她身上僅存的陽氣。等到那一縷白光消失了,她也就真的死了。”
“那她為什麼要來如意胭脂鋪?”邢如意好奇的問:“瀕臨死亡的人,不是應該待在醫院嗎?我記得狐狸帶我出城光是開車都開了很久,她是怎麼來的?”
“自己過來的。”喜鵲抿了抿嘴:“就是那種自己一想就過來了。”
“意念?靈魂?”
“大概是吧。”喜鵲嘻嘻笑著,走到老太太跟前,貼心的問道:“您選好了嗎?”
“東西太多,我老人家竟不知道該挑選些什麼才好。要不,小姑娘你給推薦一個。”
“您孫女兒有沒有特別喜歡的花。”
“我孫女兒特別喜歡桃花。我記得,在她很小的時候,我們老家院子裡就種有一棵桃樹,花開的時候,她總喜歡站在那株桃樹下面。一陣風吹來,花瓣四處飛揚,她就穿著她粉色的小裙子在桃花裡旋轉跳舞,還說她是小仙女,是桃花變成的小仙女。長大了之後,也總愛用些與桃花有關的東西。其實,我知道,她喜歡的不光是桃花,還有她對她父母的念想。”
“她父母……”
“出車禍死了。”老太太嘆了口氣:“那年,她剛剛出生,長得粉嫩粉嫩的很是可愛。她媽媽是遠嫁過來的,挺好的一個女孩子。人呢,溫柔嫻靜,見到我,未曾開口就先是三分笑容。我特別喜歡她,我兒子也特別喜歡她。有了我這個小孫女之後,她媽媽就跟我商量,想要帶著孩子回孃家看看。我那個時候,比較固執,總覺得孩子還小,相見姥姥啥時候不能去啊。
因為這個,我跟她媽媽第一次吵架,吵得特別厲害。我兒子,為了不讓我生氣,也為了讓她不難受,就趁著天黑的時候開車帶他們娘倆出門。山路,特別難行,尤其是初春的山路,總會給人一種特別恐怖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