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如意看著那個女人。
她站在魂燈下,已經朝著胭脂鋪看了許久。
她穿著一件顏色十分喜慶的旗袍,優質的版型勾勒出了她完美的曲線。微胖,才是旗袍的最佳選擇,每一個角度都是圓潤的,讓人賞心悅目的。
她微卷的頭髮有些凌亂,妝容亦有被哭花的痕跡,可此時的臉上,卻帶著一絲冷漠。她的右手扣在左手上,左手戴著一個卡地亞的手鐲。手鐲,是幾年前的老款。
她的指甲,修剪的很漂亮,但那雙手,一看就是慣於了做家務的手。
這是個賢惠的妻子,且是那種出得廳堂,進的廚房的女人。
終於,她像是下定了決心,朝著胭脂鋪走了過來……
“永濤,這上面說,大多男人在有生之年都會想著有一次出軌的機會。你呢,你是那少部分男人當中的一個,還是這雜誌上說的大多男人中的一個?”
妻子指著雜誌上的一行小字給丈夫看。
丈夫的眼睛卻始終都沒有從電視上挪開。
妻子重複,甚至將雜誌拿到了丈夫的眼前,丈夫只是簡簡單單地回了她三個字:“神經病!”
妻子看了丈夫一眼,將手裡的雜誌擱到了桌子上,然後輕輕靠近丈夫,對著他的脖頸吹氣:“別的男人會不會動這樣的心思我管不著,但是你,不許有。”
“如果我有呢?”丈夫問,身體卻沒有動。
妻子悶哼一聲,也坐直了身子:“如果你有,我就讓你淨身出戶。孩子歸我,房子歸我,車子以及家裡的存款統統歸我。我就不信外面那些女人圖的不是這些東西,而是你的人。”
“我在你眼裡就這麼的分文不值?我的個人魅力就非得用這些物質的東西裝飾?”丈夫臉上終於有了情緒波動。
“當然不是,如果是的話,我就不可能是你的妻子了。”妻子嘆了口氣:“你還記得,我嫁給你的時候,你是什麼樣子的嗎?”
丈夫垂了眼眸,沉默片刻,終於將手裡的遙控器放下了。
他說:“我當然記得。遇見你的時候,我還只是那個在你們小區樓下襬攤賣水果的小商販。我記得,有天傍晚,突然下起了雷陣雨,我手忙腳亂的收拾著那些水果。情急中,居然將攤子給弄倒了,水果撒了一地,我當時真是連死的心都有了。我就覺得,我都那麼努力了,老天爺怎麼還是不肯放過我,非得折磨我。
就在這個時候,你出現了,穿著鵝黃色的連衣裙,披散著一頭散發著花香的頭髮,打著一把碎花傘站在了我的面前。我還記得,你穿著一雙白色的高跟鞋,鞋面上沾了些泥水。我以為你是站在那裡看我笑話的,結果,你卻把傘舉到了我的頭頂上,告訴我,不要著急,你幫我一起把水果給撿起來。
我以為你是說說而已,結果你真的蹲下來給我一起撿水果。你的裙子很長,裙襬直接拖到了水裡,可你根本不在意。你知道嗎?那個時候,我覺得我是遇到了仙女。”
“那我現在呢,就不是仙女了嗎?”
妻子側著臉問。
丈夫終於回頭看了看妻子,說了句:“是仙女,是為我落了地的仙女。老婆,你放心,不管到什麼時候,你都是我老婆,這個是不會改變的。”
“你說的都是真心話嗎?”
“真心的,我發誓。”男人舉起一隻手來:“如果不是因為遇到了你,我直到現在可能還都是那個在小區門口擺攤賣水果的小商販。是你鼓勵我,跟我一起擺攤賺錢,跟我一起計劃著開水果店,開連鎖超市。我記得,咱們開第一家水果店的時候,你正懷著孕,可你一點兒都不矯情,跟著我忙裡忙外的。六七月的天氣,店裡連個空調都沒有,你的衣服全都被汗水打溼了,粘在身上。我就是從那個時候起,暗暗發誓,我一定會讓你過上好日子。你放心,家裡的東西都是你的,也都是留給你和孩子的,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要自己獨佔這些。”
這些話,若是換了別的女人聽,大概是會感動的。可妻子只是瞪了丈夫一眼,似乎對他剛剛說的這些話不是很滿意。她靜靜地看著他,然後說了句:“你記得,我嫁給你,圖的不是這些身外物,而是你這個人,我在乎的,也從來都不是這些表面的物質上的東西,而是你的心。如果你背叛了我,我會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