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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府篇 第087章 鳶尾(4)

刀尖入眼,是刺骨的疼。

最先被挖掉的是鍾玉翠的左眼,她忍著疼,用僅剩下的那隻右眼看著那些壞人,她看見他們在笑,那笑聲連同他們的模樣一起被刻印在心裡。

當右眼也失去光明的時候,詛咒與仇恨便一道被種下了。

死亡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可怕,當她從滿地的曼珠沙華中甦醒的時候,她看見爹孃、哥哥姐姐,還有小弟弟都站在花叢裡衝她招手。她爬起來,卻發現他們都不見了,鼻子依然能夠嗅到花香,可眼睛看到的卻只是黑暗,漫無邊際的黑暗。

她赤著腳,伸著手,循著花香的氣息往前走。然後,她聽到了鎖鏈的聲音,她站在原地,看著前方輕輕的笑,她說:“我知道你是鬼差,我也知道你是要帶我去地府的,我可以跟著你的鎖鏈聲走,但請你不要鎖著我,我看不見,我害怕。”

刑如意第一次看見鍾玉翠,就是在她說出那句話的時候。小小的女孩兒,穿著破爛的衣裳,原本的明眸被兩隻血窟窿所取代。她赤腳站在那些血紅色的花裡,臉上卻在笑。

她走過去,牽住她的手,將她牽到了地藏王菩薩面前。

地藏王菩薩問她,可願意放下心中的仇恨與執念。

地藏王菩薩想要超度她,可她卻倔強的搖了搖頭。

她說,我寧願受夠這天上地下所有的苦,我只求,有朝一日可以親手要了那些人的命。

地藏王菩薩問她:“然後呢?”

她說:“殺人償命,我願永墮地獄。”

鍾玉翠的眼睛睜開了,只是那雙眼睛似乎比剛剛閉上的時候又顯得蒼老了一些。她站起身,將雙手遞到常泰跟前,說了句:“人是我殺的,我自首。”

鍾玉翠知道,刑如意讓她看見的是她的前世。

人有前世,亦有今生,這是輪迴,也是命。

在洛城市刑警大隊的2號審訊室裡,鍾玉翠給常泰他們講了自己的故事。

“我是洛城本地人,我的父親鍾春生原是洛城市第一高階中學的英語老師,母親杜相宜是洛城市中心醫院的婦科大夫。我的外公外婆跟爺爺奶奶是相識多年的好朋友,父親和母親亦是從小認識的青梅竹馬。可以說,我的家庭氛圍非常好。

三歲那年,母親因為身體的原因,選擇了從醫院離職。少了母親的收入,家裡的經濟條件一下子變得困難起來,但父親卻並沒有因為這個責怪母親,反而覺得是他身為一個男人,沒能讓妻子和女兒過上好日子。

在我母親離職半年後,父親也選擇了離職。他利用自己洛城市第一高階中學特技英語老師的名頭在學校附近辦了一個輔導班。那個時候,輔導班還不像現在這麼多,也不像現在這麼競爭激烈。況且,父親是真的教的很好。於是,靠著父親辦輔導班,我們家的生活條件不僅越來越好,而且比之前還要好。

再後來,我父親就把輔導班變成了教育機構,他也從一個專門的輔導老師變成了這個教育機構的老闆。

按說,這男人有了錢,有了本事就會變壞。可我父親沒有,在將輔導班變成教育機構之後,他有了更多的時間來陪伴我和母親。他經常帶我和母親出去旅遊,去看外面的世界,不管是作為丈夫,還是作為父親,他都是特別優秀,特別好的。

我自己的學習成績也不錯,加上長得漂亮,從小到大也都是順風順水的。按說,像我這樣被愛圍繞著,被幸福圍繞著長大的孩子,怎麼著都不該做噩夢的是不是?可是不是,從我八歲那年開始,我就不停的在做同一個噩夢,夢裡是七張男人的臉,每一張臉都對應著一樣東西。

最初,我也將這個噩夢告訴過我的父親和母親,他們以為我是看了什麼特別恐怖的電影或者是書籍,以至於在腦海中留下了這些恐怖的影像。在我讀初中的時候,他們還專門帶我去看過心理醫生,國外的,國內的都有,可始終都沒有辦法讓我從這個噩夢裡掙脫出來。直到有一天,我從另外一個心理診室走出來時,聽到兩個小護士在說話。她們說,像我這樣的情況,會不會是上輩子留下的深刻記憶啊。

上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