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病房的隔音並不好,伊爾能清楚的聽到姐姐跟韓主任的對話。其實,不用聽,她也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她只是遺憾,遺憾在還活著的時候沒能對姐姐更好,遺憾在還活著的時候讓那個喜歡的人看到自己最漂亮的樣子。
她看著窗外,雨似乎停了,腦海中亦浮現出綠葉上面掛著水珠的樣子。
她輕輕抿了抿嘴,轉過身時,卻看見床邊不知何時站了一個與自己年紀相仿,穿著紅色旗袍,手裡還抱著一隻貓的漂亮女孩兒。
“你是來看病人的嗎?醫院裡有規定,不能帶寵物。”她小聲的提醒著:“你進來的時候,他們沒有告訴你嗎?”
“沒有。”刑如意抱著貓咪坐了下來:“你好伊爾,我叫刑如意。”
“刑如意?”伊爾愣愣地盯著刑如意:“我好像聽過這個名字。”
“我是如意胭脂鋪的老闆娘,聽說你在找如意胭脂鋪。”刑如意笑了,笑容如花,綻放在伊爾的眼睛裡。
洛城市的老街,是它最具煙火氣息的一條街道。老街兩側分佈著眾多的湯食鋪子,即便是街角最不起眼的小鋪,也會象徵性的擺放幾張木桌,就像是在守候著歸鄉的遊子。
老街的路,不是現代化的水泥路,而是用青石板鋪成的,歷經歲月滄桑,這些路面也被碾壓的凹凸不平。
夜晚的老街是最熱鬧的,可到了白天,它卻變得冷冷清清,彷彿不遠處的車水馬龍都跟它沒有關係似的。常泰站在老街的入口處,將才點燃不久的香菸捏碎,丟進了垃圾桶裡。
“死者在哪兒?”
“在老街的另外一個入口那邊,就是馬記豆腐湯的旁邊。”丁當朝著老街裡頭指了指。
常泰輕嗯一聲,邁著大長腿走了進去。
“頭兒,聽說是分割屍體。”丁當緊隨其後,“你之前辦過這種分割屍體的案子嗎?”
“沒有。”
“真沒有?”
“沒有。”
“那我就放心了。”丁當撫了撫胸口。
當常泰和丁當趕到事發現場的時候,周圍已經被警戒線隔開。警戒線外站滿了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吃瓜群眾。警戒線內,法醫陳杰已經帶著助手開始進行屍檢工作。
屍體被擺放在一張白布上,當看到死者腦袋還在,胳膊腿也沒少的時候,丁當默默地鬆了口氣。她還以為自己看見的會是那種一地碎肉的慘烈場面。當然,這個場面,也不比那個場面好多少。因為屍體已經開始腐爛的緣故,四周充斥著一股難聞的氣味。那氣味,直叫人噁心。
“你們不怕嗎?一個兩個的都圍在這裡看,晚上不做噩夢啊。”丁當撥開圍觀的人群,在亮出證件之後,走進了警戒線裡頭:“我別的不佩服,就佩服你們這些圍觀群眾的膽量。這可是分割的屍體,而且已經開始腐爛了。你們聞聞,光是氣味,我們專業的都受不了,你們竟然還圍觀的津津有味。”
“姑娘,這是謀殺嗎?”圍觀者中一個老人開了口。
“是不是謀殺,我們現在也不敢確定,不過大爺,您見過又把自己胳膊腿給卸了的自殺嗎?”丁當原是這麼隨口一問,不曾想,那老人竟點了點頭。
“見過,不過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丁當來了興趣,直接湊了過去。
“真有啊?”
“真有,我們廠子裡以前的副廠長。”老人回憶著說:“我記得,我們那個副廠長死的時候,也就四十來歲吧。讓我想想,對,不會超過四十五歲。他家孩子那會兒還在上小學,說是夏天的時候要參加小升初的考試,為了這個考試,他私下還跑了不少的關係,想要他那孩子進入咱們市重點初中。可沒等到夏天來呢,他就死了,而且死的吧,特別的蹊蹺。”
“怎麼個蹊蹺法?”
“那是個週末,大家都回家休息去了,這副廠長不知怎麼的就回廠裡去了。等大家發現他的時候,他已經死在了自個兒的辦公室裡。門窗都是從裡面鎖上的,是那種老式的門鎖,外頭是打不開的。他坐在辦公桌前,一雙腿,被隨意的擱在桌子上,血順著桌子淌到了地上。還有,他的左手,就是這裡到這裡。”老人比劃了一下自己的左前臂:“也被刀砍斷了,手臂掉在椅子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