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馬長相隨他的母親蔡珍珍,五官生的極好,卻沒什麼氣質加持,導致整個人看起來,有些油膩和猥瑣。
小馬是低著頭走進來的,不等常泰開口問話,就“撲通”一聲坐到了地上。
“你娘死的時候,你在什麼地方?”常泰沒有給他適應環境的時間,直接開口問:“如實回答,倘若欺瞞,我這裡的東西也不是擺在那邊好看的。”
小馬用眼角餘光偷偷往那些刑具上瞄了眼,俯身回道:“回大人的話,小人那個時候在果園裡,跟小人的爹爹一起。”
“你們一直待在果園裡?”
“回大人的話,是的。”
“待在果園裡做什麼?這個季節,果園子裡應該沒有什麼是需要忙碌的吧?”刑如意問。
“回大人的話,的確是沒什麼要忙的。這前陣子,該澆的水澆了,該施的肥也都施了,這個季節,地上也不會長什麼草,就算長了那麼一些,也是荒草,不需要去打理的。可小人的爹,就喜歡整日待在果園子裡,哪怕是對著那些果樹發呆,他都能坐一天。””
“你爹看得不是果樹。”
“不是果樹,那是什麼?”小馬看著刑如意,等了半天,沒見她回答,自言自語道:“看的不是果樹,就是天唄。反正,我爹能呆住,我是待不住,我看一會兒,我就覺得困得慌。”
“困得慌?那你睡了嗎?”
“沒有,就是眯了下眼。”小馬說著,竟又打了個瞌睡:“真就眯了個眼,後來,我爹就把我給叫醒了,說是回家睡,在果園子裡容易著涼。再後來,就是後面的發生的那些事情了。”
“年紀輕輕的,這麼容易犯困,你晚上是不是不在家裡待著啊?說吧,你晚上都去幹什麼了?”
“在家待著我,我還能幹什麼。”小馬心虛的將視線移到別處。
“常大哥,你這裡有什麼東西是一用就能讓人說實話。”刑如意故意扯了嗓子喊。
小馬看著她,臉都白了:“別喊別喊,別用那些東西,我說,我說,其實也沒做什麼,就是在城裡的賭坊待了一宿。我沒賭,我就只是站在那邊看來著。”
“沒賭?”
“賭了賭了,只賭了一點點,沒一會兒工夫就輸了。”下馬哭喪著那張臉:“家裡的銀錢都是我娘管著的,不管我如何撒嬌耍賴,她就只給我那麼一點點。後來,我就經常趁著她不注意,從她的錢箱子裡拿一點,然後再拿家裡的東西去當鋪裡換那麼一點。就一點,拿多了,我怕我娘跟我爹發現。就那麼一點點銀子,放到賭桌上一下就沒有了,我又不想回家,就待在裡頭看著。我沒有說謊,我真的沒有說謊,幾位大人若是不信的話,可以將賭場的老闆叫來問問。他是好人,知道我沒錢賭,也不笑話我,也不往外頭趕我,反而還勸我,說知道我爹孃的錢,尤其是我爹的錢來之不易,讓我看看就好,別賭。還說我,壓根兒就不是幹賭徒的料。”
“不是幹賭徒的料……那什麼才是幹賭徒的料?”小盛子好奇的問,“是逢賭必贏,還是逢賭必輸啊?”
“逢賭必贏的那是賭神,只可惜,百餘年下來,你們也不一定能遇上一個。這逢賭必輸的是倒黴蛋,各個賭場裡都有,可他們也不一定就是賭徒的料。”刑如意解釋著:“這自控能力差,勝負心重,且賭了一次就上癮,死活剎不住腳的,這就是賭徒的料。這種人,一旦沾上賭這個字,這輩子就被困在裡頭了。家裡老小都不放在心上,父母妻兒都不如手中的賭牌重要。這平常沒精打采的,見誰都是一臉不高興的樣子,一旦進了賭場,容光煥發,兩眼不是冒紅光就是冒綠光,就跟要撿金子一樣,不到閉氣的那天,根本不知道說停。小馬,雖說也賭,也能管得住自己的手跟腳。他會是賭坊的常客,卻不會是賭桌上的常客,這就是賭坊老闆說那句話的真正意義。”
“原來是這樣啊,那我肯定也不是幹賭徒的料,我太吝嗇了,吝嗇到一文錢都不捨得往賭桌上放。與其巴望著在賭坊裡發財,還不如指望著坐在街上撿錢。”小盛子直了直腰:“再說了,我要真有那閒錢,多去買幾個肉包子吃不香嗎?”
“香,肉包子肯定比賭牌香。”刑如意先是對著小盛子笑了笑,繼而又問小馬道:“你約莫著你在果園裡睡了多久?”
“一個時辰不到吧。”小馬猶豫了下,伸出了一根指頭來。
“最後一個問題,你娘分明就是被人謀害的,你為何要拉著你爹來府衙報官,說你娘是被你娘子韓梨花給詛咒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