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啪”的一聲,翡翠碎裂。傻老離兒將翡翠“咣”的一聲扔在地上,呸了兩口唾沫,將嘴裡翡翠碎末全吐到了地上。
中年人好是心痛,這大宛國的翡翠可是有價無市的寶貝,竟被這老頭當薄餅給咬爛了。可憐,可氣!
林三川在一旁恥笑道:“這是個傻子,你若是給他塊兒石頭他會當塊寶,但給他這翡翠卻是暴殄天物。”
“多謝少俠指教。”中年男子對林三川抱了抱拳,又摸出塊銀元寶,遞給傻老離兒。傻老離兒這次再放嘴裡一咬,卻是樂的不行。
中年男子道:“還請先生上山通稟一聲,說守關來了。”
男子說罷,傻老離兒將銀子塞進了懷裡,又對中年男子拍了拍胸脯,便連跪帶爬的上山去了。
看老離兒一瘸一拐,中年男子有一些不忍道:“怎麼讓個殘疾老者當守門人,上來下去著實不方便。”
角兒裡坐著的孫明香噗嗤一笑道:“我看這裡才是那老伯的好歸所,若一個身子不便又有些痴傻的老者去了別處,怕是活不了多久。”
中年男子看向孫明香,似他這般花叢老手,也不禁眼前一亮。但他的目光裡卻只是有一種淡淡的欣賞,並無淫邪之意。在看到孫明香與蕭山鳴依偎而坐時,他更是趕快移開了視線道:“姑娘教訓的是。”
孫明香莞爾一笑道:“我哪裡教訓你了,你這人說滿是假斯文。”
蕭山鳴瞧這中年男子有幾分面熟,便抱拳道:“閣下可是姓趙。”
中年男子回禮道:“正是,在下姓趙名守關。恕在下失禮,在下好像與少俠並未見過,不知少俠為何知曉在下的姓氏?”
蕭山鳴回道:“閣下莫要誤會,只是昨夜我等與一位趙姓的公子有一番糾葛。今日見閣下神態儀容與那公子倒有六七分相似,所以在下斗膽猜測閣下是那公子的家中長輩。”
聽到此處,趙守關輕挑眉頭道:“那位公子可曾是給諸位添了麻煩?”
蕭山鳴淡淡道:“麻煩到說不上……”
林三川這時插話道:“嘿嘿,在劍上淬毒,刺傷了我們的一個兄弟,這算不算的上是添了麻煩?”
聽聞此言,趙守關忙道:“那位受傷公子如今怎樣了!”
蕭山鳴笑道:“並無大礙。”
趙守關此時平靜下來,對蕭山鳴三人抱拳道:“在下替犬子向諸位陪個不是。”
此言未落,蕭山鳴三人噌的一下立了起來。在馮玉書受傷後,眾人也好生探查了一番趙一惘的底。關州趙府公子是也,這趙守關自稱是趙一惘的父親,那他豈不就是當年的鎮北王麼?
蕭山鳴帶頭道:“原來是鎮北王爺,吾等多有失禮之處,還望寬恕則個。”
趙守關擺手道:“什麼鎮北王爺,在下如今只是一草頭百姓耳。”
說到此處,蕭山鳴道:“可在下聽聞鎮北王爺的名與字,皆不是守關二字啊。”
趙守關淡然道:“敗軍之將,大宋罪人,又有何顏面再用先王賜的名字。”看一時間眾人拘謹了起來,趙守關笑道:“車馬勞頓,在下也有些乏了,咱們坐下說。”
幾人坐下後又互報了名諱,當知道蕭山鳴是遼人時,趙守關臉上也並無多少反感之色。
但注意到孫明香腰間繫著的連環鞭時,趙守關卻是一驚道:“正宗的三十六連環鞭。”說完這句話,孫明香面色一變,趙守關也不再多言。
且說老離兒行於山路之上,他雖有些微跛,但速度卻是飛快。若蕭山鳴幾人在此定會發現,這老離兒的神態完全像是變了一個人。他的目光中再無痴傻之感,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堅毅與狠厲。
老離兒走著,心中卻在微顫。
他眼神恍惚,像是瞬間回到了許多年前。
六十年前,拜古教之亂剛過,江湖百廢待興。劍墟中的八十七位會御劍術的決定劍仙,也只剩下了九位。劍墟輝煌不在,大宋也開始走下坡路。
拜古教之危後的十年間,劍墟各位劍主紛紛下山去尋找資質超群的少年,準備加以調教,休養生息。
惠宗十七年臘月十七,大雪夜。
離開劍墟十年的老劍主回來了,他回來時手中還牽著一個紅鼻頭的少年,那少年叫離,不知道是他的名還是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