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猜他是誰?”
“我猜到了。”
“我也猜到了。”
鐵捕自言自語了片刻後,腦海中浮現出一個名字,不知覺間,冷汗已浸溼她的衣衫。
……
……
竹林小盆地,竹頂小亭裡。
黑衣男子仍保持著一個萬年不變的姿勢端坐著,在他面前五丈處放著一把椅子。椅子上坐著一位老者,他生有長者的威嚴。但此時他面對黑衣男子,卻是低著頭,身子僵硬。他像是私塾裡沒有把四書五經給背熟的學生,正面對著教書先生抽查而如坐針氈。
有誰能知道,這老者就是名震嶺南的苑家家主,有著九十戰而無敗績的大高手苑無迪。
場中的氣氛安靜的可怕,苑無迪擦了擦冷汗後,實在受不了來自男子氣息上的壓迫,他哆哆嗦嗦的說道:“老奴……老奴知錯,若是老奴親自去追他,想來他也逃不了我們的掌控……”
黑衣男子又沉默了片刻,才淡淡道:“人跟丟了不可怕,可怕的是你們竟與他動手了。與他交手數年,我未嘗一敗。但你們卻輸給了他,這讓我的顏面何存。”男子說完,一股巨力便壓在了苑無迪的頭頂上。他座下的木椅無聲無息間,便化成了一團齏粉。苑無迪更是啪的一聲,跪在了地上。他心中叫苦連連,他心中明面,他面前的這男子平生最重的便是自己的顏面。黑衣男子說出了“讓我顏面何存?”這句話,無疑就是判了他的死刑。
苑無迪強抗住來自男子的威壓道:“據老奴手下來報,他身邊領著一個孩子,而且他把埋在薛氏墳冢裡的龍鳳呈祥給挖出來了。”
黑衣男子輕挑眉尖,微笑道:“他終於找到自己最後一把劍的買主了,想必用不了多久,他就會來找我了。”
苑無迪聞言,稍稍緩了一口氣。
不過黑衣男子強加在他身上的威壓卻是沒有半點收回的意思,反而越發加重了幾分。
“但數十年來,還沒有人敢讓我丟人,官家也不行,你可曉得?”黑衣男子話音落下,苑無迪眼角流出了兩滴老淚。
他顫聲道:“老奴,願已死謝罪!”
他剛說完,一旁的竹林忽然一陣搖晃,那騎著熊貓的黃衣小丫頭,走了出來。她手中握著一把瓜子,噠噠的磕個不停。
小丫頭騎著熊貓,行到苑無迪身前,對著他的腦殼就是一頓敲,她笑道:“你這哈哈兒,咋又來了塞!”
男子波瀾不驚的臉上罕見的露出一絲不快,他沉聲道:“我在辦公事,你來添什麼亂,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小丫頭被男子一訓,就皺起了眉頭,她委屈巴巴的說道:“奶奶讓我來請你回家喝湯呢。”她這一委屈,連口音都正了起來。
“真的?”男子面露驚喜。
“真的塞…”
男子聞言竟微笑了起來,他連聲道:“好,好的很。”
苑無迪見男子的這番舉動,差點當場昏死了過去。他跟隨男子三十年有餘,還從未見過男子笑過,這是第一次。為了一口湯,男子竟笑的像個孩子,這讓他深感不可思議,大千世界果然無奇不有。苑無迪在胡思亂想,男子已經站起身快步往竹林走去。苑無迪登時如釋重負,登時化作爛泥,癱坐在地上。小丫頭見苑無迪這幅神態,陡然捧腹大笑起來。她上前對著苑無迪的腦門就是一頓亂敲,一邊敲還一邊嬌笑道:“哈哈兒,哈哈兒。”
面對小丫頭這般失禮的舉動,苑無迪非但沒有生氣,反而還對其投以感激之色。
這時,男子低沉的聲音又從竹林之中傳來:“誰讓你坐了,跪著,跪上一個月。”
苑無迪當即跪起來,連連磕頭道:“老奴謝主人不殺之恩,謝主人不殺之恩。”
注:在宋時,官家的意思是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