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身子顫成了篩子,她還抱有一絲幻想的說道:“難不成連無界神功都救不了吾兒?”
董平淡淡道:“這也怪不得別人,當年蘇農老莊主要你們積攢陰德,但這千年來,你們卻無惡不作,落得今日下場,只能說是報應。”
“報應,是報應……”婦人忽的眼神渙散,迭迭的呢喃了起來。
董平站起來對身後眾人道:“此地不宜久留。”董平話音剛落,眾人便瞧得他臉色一白。隨後眾人往下一瞅,只見一隻手已穿透了董平的腹部。而偷襲董平的,正是那婦人!
眾人當的是便朝那婦人殺去,但這婦人的修為他們早就領教過。只是一招,婦人便將眾人擊退一旁。這一招用的是極重,眾人皆倒在地上,大口吐起了鮮血。
婦人這一招實在是突如其然,面具人儘管實力強勁,但也沒來得及阻攔。而他在發現時,卻為時已晚。若說剛才,面具人定會義無反顧的從婦人手下救回董平,更甚至他會將這婦人給斬殺了。但此時,面具人卻絲毫沒有了要動手的意思。對於一個必死的人,沒有絲毫價值可言的人,面具人是絲毫不會為其浪費半分力氣的。
婦人的手穿透董平肚腹的同時,一根根宛若遊絲的細線便在董平的體內亂躥起來。這些遊絲此時要尋找的乃是董平藏於腦海中的魂靈。婦人喃喃道:“無界神功怎會沒有用,無界神功怎會沒有用……”
而董平的視線也逐漸開始模糊起來,世人常說,人在死前,總要溜一遭今世的跑馬燈。你想看的,與不想看的,都要看上一遍。但此時董平只看到了眼前逐漸模糊的景物,至於別的,他什麼都沒看到。忽而,董平只覺得自己的腦袋,在一剎那間疼的厲害,就像是有百萬根鋼針一同紮了下去。
也就是如此劇烈的痛楚,竟讓董平的猛然清醒了那麼片刻的功夫。與此同時,董平身上覆蓋著的那層金色面板,竟如水般緩緩遊動了起來。它們一前一後,分別湧入董平的兩處傷口之中。這金光一湧入董平的體內,那些正往董平腦海中瘋狂鑽動的遊絲陡然間便根根斷裂開來。
一道鮮血從婦人的嘴角流出,在剛才那剎那,她竟遭受了摘魂術的反噬。但這點反噬,對於婦人來說只是微不足道罷了。她重新運轉摘魂術,勢要一鼓作氣,將董平的魂靈摘將出來。
那金光雖然神異,但是在面對董平飛快流逝的生機前,它也瞬間變得稀薄,隨即消失殆盡。與此同時,婦人的萬千遊絲又捲土重來,繼續撕扯起董平的魂靈。在這一剎那,董平的雙眼變得漆黑一片。但這深邃的黑,卻轉瞬即逝。
婦人緩緩的將手從董平的腹部抽了出來,大股大股的鮮血,也同時從董平的後背與肚腹瘋狂湧出。董平倒在地上,他用著生命中最後的力氣,將背緊緊的貼在地上,用手緊緊的捂住肚子。他想著,或許這麼做,應該會死的慢一些。他還想多看這花花世界一眼,誰願意死呢?誰都不願意。
眾人瞧見方才還正生龍活虎的董平,此時竟已奄奄一息,心中當的是五味雜陳,悲痛欲絕。
林三川宛如迴光返照一般的從地上彈起來,他張牙舞爪的朝那婦人殺去,口中大喊道:“妖婦,拿命來!”
此時那婦人滿是血汙的那隻手上,正託著一團若隱若現的黑霧,這便是她從董平體內摘出來的魂靈。
而林三川此時正不停在離那婦人兩丈開外撞擊著,二人差距之懸殊,由此可見。突然,那婦人像是被林三川吵的煩了,她一揮手掌,林三川便被甩了出去。但林三川雖摔得七葷八素,但他仍是強撐起來,繼續朝婦人衝去。
一次又一次,終於,林三川血肉模糊的摔倒在董平身旁後,便再也動彈不了了。董平眼睛睜的大大的,他看著天,偶爾呼吸一下,證明自己仍在倔強的活著。
林三川微聲道:“公子,我林三川給你陪葬。”
過了半晌,面色已無半點血色,慘白的嚇人的董平,忽而開口道:“你……來做什麼,你…若是跟我…一起死……那我定死的不安靜。”
“若是不能再跟隨公子,那我林三川苟活在這世上還有何意義!”
董平聽罷,連嚥了幾口唾沫,過了片刻他道:“你得活著,你得繼續給鞍前馬後。記得……我死後…你去一趟燕臨。去老前街,跟那條街上掛著藍燈籠的那戶人家說:人死了,燈別掛著了。
你去了,就再求他們給你安排個油水多的差事,記得了,你要貪。因為你不貪,那你…便沒有銀子。賺了銀子,記得託人帶去燕臨,給阮瀝。要給她送信,說是我送的。其餘的什麼都別說,她是個傻丫頭,只要知道我還在,她便會好好活著。然後,你再告訴冷飄飄,讓她早些改嫁…再過幾年,她便沒人要了。”說罷,董平的眼神便逐漸黯淡起來,死氣沉沉。
林三川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他痛呼道:“參軍!董參軍!”眾人聞聲垂泣。
那婦人,將手中那團魂靈,精心煉化一番後,猛的便將其從無界公子的天靈處打了進去。
本已昏厥的無界公子宛遭五雷轟頂,猛然間便驚醒了過來。他面容扭曲,顯的痛苦不堪。婦人慌忙道:“吾兒忍住,忍一忍,便好了。”婦人說罷,那無界公子的目光驟然一黑,他的胸前的衣服,猛的便鼓了起來。
婦人覺得有些不對勁,她一把將無界公子的衣服掀開,卻瞧見在無界公子的胸前,一張人臉卻已顯出了雛形。旋即,無界公子的四肢又開始抽搐起來。
婦人也是手足無措,她只能將無界公子緊緊抱在懷裡,不停的撫摸著他的脊背。婦人盯著無界公子的胸口,她暗道,這無界神功果真如此神異。
又過了片刻的功夫,那張人臉終的是化成了形。只瞧那張臉要多噁心便有多噁心,要多邪門,便有多邪門。而且那張臉還在不住的笑著,他笑一下,無界公子的生機便流逝一分。
此時,婦人才曉得,自己中的董平的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