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過得甚快,當董平二人到達成都時,日頭便快要落山了。
站在仍是慵懶的成都街頭,冷飄飄對董平說道:“這一路上,一直有人在跟著我們。”
董平微笑道:“不用管他,咱們該做什麼便做什麼。看這日頭,咱們今天是要住在這裡了,你先去咱們住的客棧裡定下間房,我過一會兒便回去。”
冷飄飄應了一聲後,進了城便與董平分開了。
獨自行走在老城的街道上,一股沒來由的孤寂便湧上了董平的心頭。空中是霧濛濛的,在以前董平還是蠻喜歡陰天的。而他現在,卻是越來越討厭了。董平很納悶,為什麼秋天還要下雨。依董平的想法,那便是,一年四季中,其他三季都要下雨,秋日裡刮刮風便行了。
搖搖頭,將亂七八糟的想法甩去後,董平便朝成都府衙行去。
“父親大人,今日留下的那些公文,晚上你便幫我寫吧。”
“你小子,自從謀了這份差事後,沒有一日你是好好做過的!要是我哪天我死了,看你怎麼辦!”
“過一天算一天唄,反正我娘早死了,晚上你也沒事兒幹,你還不如抽空幫我寫寫文書呢。”
在快到成都府衙時,董平又碰見了上次來時的那對兒書吏父子。
老子剛想再教訓兒子兩句,但他一抬頭卻瞅見了正往此處而來的董平。老書吏登時快步超前走了兩步,對著董平抱拳道:“這不是董先生麼。”
董平回禮道:“老先生您多禮了。”
老書吏直起身道:“董先生是來尋魯大人的吧。”
董平微笑道:“不錯,魯大人現在可在府衙?”
老書吏搖頭道:“董先生來的不湊巧,這不是快過中秋了麼,魯大人便歇了兩天,回臨安與家中人團聚去了。”
聞言,董平笑道:“那我便不去打擾了。”
老書吏微笑道:“董先生若是有什麼口信,可以告訴老朽,老朽再轉述給魯大人。”
“這倒是沒有,只是閒來無事回成都逛逛,麻煩老先生了。”
“哪裡。”
說罷,董平便調轉方向走去。這一走,董平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他暗道:“魯一尺是那種因為過個節,便放下手中公務一走了之的人嗎?罷了,說到底我與他也沒有幾分交情,但這第一條弄錢的路子就這麼被堵死了,也只能去別的地方碰碰運氣了。”
董平正在成都府中漫無目的的閒逛時,忽的往右一瞥,卻瞅見幾個熟悉的字眼兒。這條街算的是成都府中最好的地段,熙攘之間,皆是有錢有勢的大人物。說是不會行蠅營狗苟的偷盜之事,但不自覺間,董平便動起了這個心思。
而在這最好地段,最顯眼的地方立著的是一家錢莊。而那錢莊掛著的牌匾上,寫著的四個大字,那是萬里錢莊。
“萬里錢莊,這不是我那老情人家的產業麼?原以為她們只是在北莽家大業大,但沒成想她上官家在這成都還有分號。”想到此處,董平的腳步不禁往萬里錢莊那旁移了移。
“董平啊董平,你倒是越來越不要臉了。”心中腹誹自己一句後,董平便笑嘻嘻的大步進了萬里錢莊。
一入萬里錢莊,裡面亮堂的寬闊大廳便晃了董平的眼。只見這廳堂開闊,少說也能容納個小兩百號人。堂中的夥計迎來送往,沒被招呼到的客人也坐在靠著牆的紫檀木椅上,安靜的品著香茗,吃著瓜果點心。
見狀,董平不禁心生感嘆:“上官家不愧是北莽第一富商。”
這時,一個夥計走了過來對董平行禮道:“這位客官,您是來兌換銀票,還是來存銀子。”
董平淡淡道:“你們這麼大個錢莊,難不成就只能兌銀子,存銀子?”
夥計笑道:“看客官您說的,這錢莊不就是兌銀子,存銀子的嘛。但在我們萬里錢莊這裡,您也可以典當寶物,若是您出的銀子到了,那我們還可以幫您搭橋引線。”
“搭橋引線?”
夥計笑道:“不錯,您不管是想結識達官貴人,亦或者說要娶妻納妾,我們都能幫您辦了。”
聽罷,董平啞然失笑道:“我去過燕臨的萬里錢莊,看上去那燕臨的萬里錢莊,還比不上你們這成都的。”
夥計微笑道:“客官這您就有所不知了,想當年咱們大宋立國前,世上還沒有銀票這麼一說。而這第一張銀票,就是在這蜀州印出來的。我上官家的祖先看到了這銀票的好處,便在成都辦了這第一家錢莊。說起來,這家錢莊,算的上是我們萬里錢莊的本鋪呢。”
聽罷,董平先是誇讚了幾句後,語氣便陡然一變。他壓低聲音說道:“那你們這萬里錢莊,往不往外放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