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知覺目眥欲裂,登時就欲朝段雲樓殺去。段雲樓身後的那兩男子登時便閃身護在了段雲樓的身前,旋即就聽“嘭”的一聲,只見那殺氣騰騰的胡知覺被楊群給攔了下來。楊群對其耳語道:“胡峰主,莫要上了她的當。方才她所說的儘管是子虛烏有,但你這麼一動,豈不是授人以柄?”
“嘿!”胡知覺又氣惱又不甘心的冷哼一聲,便側過頭,不再看段雲樓一眼。
“有什麼話就快說,我家姑娘困了。”
徐間客輕輕拍打著不念的後背,冷聲說道。
“火護法,你們退下。”
段雲樓來至人前,朗聲道:“奴家雖是個弱小女子,但卻從不打無把握之仗。奴家之所以敢驚動各位當家的大駕,是因為奴家已對釀成北莽大小血案幕後黑手的身份,已有了些眉目。”
楊群抱拳道:“姑娘果真是女中豪傑,這件事已困擾了北莽江湖與官府許久,若是姑娘真能指點一二,吾等自當感激不盡。”
段雲樓微笑道:“不敢當,奴家也只是有一說一,有二說二。若奴家待會兒說的話裡,有得罪各位之處,還望各位見諒。”
此時眾人看向段雲樓的目光各異,有不屑,有敵視,更多的則是懷疑。段雲樓將眾人的目光盡收眼底,她輕聲笑道:“慧敏大師,您如今是少林寺的住持,那便是當今江湖的執牛耳者。奴家想聽聽,您對這件事有何看法?”
慧敏大師搖頭道:“女施主言重了,貧僧如今只是代理住持。至於執牛耳者,那便是更不敢當了,貧僧只是個只會參禪,喝茶熬藥的老和尚罷了。對於江湖紛爭,貧僧一概不知。”
段雲樓笑道:“原來如此,但奴家有一事不解。依慧敏大師的德行跟佛法造詣,擔任少林住持綽綽有餘,為何慧劫大師圓寂已有兩月有餘,慧敏大師還是代理住持呢?”
慧敏大師雙手合十,輕聲道:“南無阿彌陀佛,貧僧何德何能能擔任住持之位。少林寺歷經千年,承蒙天下人厚愛,將我寺作為佛武標榜。正因如此,所以這主持之位的任選,絕不能草率。”
慧敏大師話音剛落,就聽楊群微笑道:“姑娘想必是在明知故問吧,以覆族的手段,不該不曉得少林寺近日正準備邀請豫州各門派舉行佛法大會,一來是宣揚佛法,二來是想著在群力群策,選出合適的住持人選。在佛會舉行前,這住持之位,便暫時由慧敏大師擔任。”
段雲樓聞言,滿臉訝色。
“有勞楊院長告知,奴家還真不曉得這檔子事兒。”
朱雀被段雲樓這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的給掰扯煩了,她輕蹙眉尖,握住了腰間的佩劍說道:“這位姑娘,你到底想說些什麼?”
段雲樓微笑道:“奴家可是一直在說正題呢,據奴家所知,在豫州共有十二家門派被滅。最近遭殃的一家門派,名為扼虎拳館,慧敏大師可知曉?”
慧敏大師眉頭緊鎖,雙唇翕動,好似在唸佛經。過了片刻,他方才開口道:“我佛慈悲,十二家門派,數百條人命……慘無人道。”
段雲樓揉搓了幾下手帕,她鼻尖一抽,低垂著眉眼說道:“看來大師也是剛剛曉得,但大師曉不曉得,這些門派在遭受飛來橫禍之前,都接到過少林寺邀其參加佛法大會的帖子?”說罷,段雲樓忽的又笑了:“您瞧奴家這嘴,慧敏大師是代理住持,又怎會不曉得呢。而且這幾家的的掌門人,或多或少都曾受過慧敏大師的恩惠,與慧敏大師關係可非同一般呢……”
“你這是什麼意思!”
段雲樓話說到此處,便見一面頰無肉,額頭高聳,雪白長髯垂地的老僧站了出來,一指段雲樓,厲聲喝道。
慧敏大師搖頭道:“阿彌陀佛,慧安師兄,還請讓這位女施主把話講完。”
楊群本就是不大的一雙眼睛,此時更眯的像是一條縫兒。從這條縫裡,他瞧見了段雲樓的深不可測。
段雲樓巧笑嫣然,這般可人溫順的模樣,十足的深閨大小姐做派。但她這笑,卻著實讓大雄寶殿前的眾人憐惜不起來。段雲樓挨個瞅了瞅每個人的臉色後微笑道:“奴家的意思是,這豫州十二家門派被滅,可都與少林寺有剪不斷理還亂的密切關係。”
一語出,眾人譁然。
慧德站在人群最後,聽得段雲樓此言,他心中著實咯噔了一下。但他卻沒動,他曉得,此時越激奮,反而越扎眼。不光他沒動,其他門派的掌門人也都沒動,他們也並非在看戲,而是在盡力的鬆緩著心中繃著的那根弦兒,別給繃斷了。
“阿彌陀佛。”慧敏大師眼角帶著淚花,他搖頭道:“我少林寺理應庇護江湖,發生此等禍事,我少林寺罪責難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