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坐下以後,趙篆便摘下一朵雞血石雕刻成的牡丹把玩在手中笑道:“二位愛卿前兩日就吵吵著要來見朕,不知所謂何事?”
秦中徽笑了笑,他斜睨了一眼蔣欽舟後道:“還…還勞煩蔣樞密先說。”
蔣欽舟微微一怔,旋即笑道:“啟稟陛下,近些日子,北莽的遼人又開始鬧騰了。”
趙篆淡淡道:“那就打他們,我大宋吃過一次虧,難不成還能在遼人手裡吃第二次虧。”
蔣欽舟忙道:“我大宋江山如今有陛下坐鎮,當然不會怕了遼人。不過……”
“不過什麼?”
蔣欽舟聞言回道:“唐時韓愈曾言,所謂千里馬,食不飽力不足,其美也不能外現。如今我大宋的將士人人都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勇士,但若是缺了糧餉,恐怕也不能長久做戰。”
趙篆將那雞血石牡丹隨手扔在地上說道:“蔣卿家可覺得這宮裡有些冷?”
蔣欽舟揣摩了半晌趙篆說此話的目的,沉默了片刻後他笑道:“這宮中甚暖,微臣並不覺得冷。”
趙篆笑了笑後淡淡道:“蔣卿家,你可別犯了欺君之罪。”
蔣欽舟目露些許驚慌之色,他改口道:“這宮中確實有些涼了。”
趙篆聞言滿意的點了點頭:“涼就對了,這幾日也不曉得是怎麼回事,宮中竟開始燒起木炭了。雖說咱們現在暫時失去了北莽,但總不能短了宮裡的煤燒吧。後來一問個後宮的妃嬪,朕才曉得,這宮裡啊,又缺銀子了。蔣卿家,你說,讓朕從哪裡給你取銀子。再說了,不久前,朕不是剛給秦愛卿在銀庫中撥了銀子,充做軍費麼?”
秦中徽聞言搭話道:“回陛下,那銀子並非軍餉,而是給蜀中王的賞賜。陛下那道聖旨,可是用鮮血寫成的。”
趙篆一拍腦門笑道:“對,朕記起來了。秦愛卿,你主管朝中政務,又捏著三司的財政,這邊關缺了銀子,應該你拿主意。”
秦中徽笑道:“老臣正有一道提議想要稟報陛下。”
“說來聽聽。”
秦中徽接著說道:“自商周以來,歷朝歷代都秉承著互通有無四字。當年漢武帝,就曾派張騫出使西域,與大漠諸國互通有無,這一舉動不僅填充了漢武帝的國庫,更使大漢威名遠波西域。但如今西邊有狼夏堵著,微臣手無法過去了。但在我大宋南方邊塞外,同樣有著盛產金銀寶石的十六國。這十六國地處蠻荒,民智未開,但他們卻十分崇尚我大宋精美的瓷器,木具以及華麗的錦緞絲綢。陛下何不與南域十六國互通有無,此舉不僅能解我大宋燃眉之急,更能福廕子孫後代。”
趙篆聽罷皺眉道:“誠如秦愛卿所說,南域十六國民智未開,他們做事喜怒無常的很。與我大宋開戰和談,反覆了不知多少次。從前有蜀中王在,尚且還能鎮壓他們,但如今皇叔離世,與他們會不會開戰還未可知,又豈來互通有無一說。”
秦中徽微笑道:“陛下不必憂慮,蜀中王的功勞自不必多說,但有沒有一種可能,南域十六國本不想打仗,無奈蜀中王手下的一些將士不聽管教,擅自挑釁南域十六國,而那南域十六國人士大多野蠻,一來二去間便有了摩擦,最後演變成了連綿十數年的戰爭。而現在蜀中王的離世,未必不是個與南域十六國和談的契機。”
趙篆聽罷,看向蔣欽舟道:“蔣卿家意下如何?”
蔣欽舟回道:“微臣已加快速度往南方邊關駐紮軍隊,若是南域十六國真有騷動,微臣定然立刻鎮壓。”
趙篆微微頷首道:“秦愛卿,若是真與南域十六國通起了商,那將士們的軍餉是否就能解決了?”
秦中徽微笑道:“回陛下,這是自然。不光能解決將士們的軍餉,就連各州的水患,以及陛下準備在閩州建設行宮所需要的花銷,都一併有了著落。”
趙篆沉默了片刻後起身道:“這件事,兩位愛卿便商量著去辦,在來年初一之前,朕要去視察國庫,朕不光希望能瞧見大好江山,更希望能瞧見金山銀山。”
“微臣遵旨。”
回到府邸,蔣欽舟便發現段清流已等候多時了。段清流一瞧見蔣欽舟,便趕忙上前問道:“那件事怎麼樣了?”
蔣欽舟陰沉著臉道:“去屋裡說。”
當聽完蔣欽舟將宮中所發生的一切蔣出來後,段清流的眉頭便擰在一起,打不開了。
蔣欽舟淡淡道:“秦相自己不說,而是讓我起這個頭。說好聽些,叫拋磚引玉。說不好聽些,這叫禍水東引啊。”
段清流沉聲道:“可不是,你這先一開口,那與南通商一事,便成了是因為你要索取軍餉而牽的頭了。這件事若是成了還好說,若要是不成,那陛下定會拿你是問,而秦相則可以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蔣欽舟閉著雙眼,緩緩的吐出一口濁氣:“清流,你待會兒去將杜大人,吳大人,還有蒲大人都給請過來。我看吶,這事兒緊緊是起了一個頭,後面還不知道有多少麻煩事兒跟著呢。”
段清流聽罷便站了起來,他道:“你好好歇著,我現在便去請他們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