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依硪回道:“那柴厭青之前找過張駿,他說想要進會南使館。我看讓柴厭青進會南使館可行,畢竟會南使館是中書門下與樞密院一併承辦的,安排他進會南使館,也算不得越了人情規矩。”
秦中徽合目沉吟了半晌後淡淡道:“那就隨你們去安排吧,蔣樞密若是怪罪,那有老夫頂著。”
萬依硪聽罷,目光中流露出一絲快意。
而這時,突然有一個丫鬟忙不迭的跑了屋內。秦中徽輕喝道:“做什麼,慌慌張張的!”
那丫鬟聞言跪在地上說道:“老爺,你且去瞧瞧吧。秦伯正在外面被人折磨呢,看樣子,他們是想整死秦伯!”
“哦!”任憑秦中徽再沉穩,此時也不由得驚道:“是誰,敢如此大膽?”
萬依硪笑道:“我在來時,看到了兩人。看模樣,像是一主一僕。而且我瞧那主子,可是面熟的很,像極了一個人。”
“誰?”
“董平。秦相可還記得那個曾經越級上奏,參了秦相您一本的小吏麼?”
秦中徽琢磨了片刻後開口道:“記得,他不是已經辭官回鄉了麼?”
萬依硪煞有其事的說道:“我看,那董平這次臨安,就是來找秦伯您的不痛快來了。他現在一身布衣,只要捨得一身剮,又有什麼做不出來?”
秦中徽聽罷笑了:“老夫當年本想是要提拔那董平來著,但沒想到啊,他反手就參了老夫一本結黨營私。皇上聖明,自然不信。老夫也是對此事付之一笑,後來還是他自己辭官走的,怎的他要來找老夫的麻煩?杜鵑,你去將那人叫進來,老夫要看看,他到底是不是故人。”
“是。”
丫鬟杜鵑起身,便匆匆的走了出去。
看著那秦伯哭天喊地的模樣,董平是笑的合不攏嘴。突然,有人戳了他的後背一下。
“誒,就是你,老爺要傳你進去呢。”
董平回頭,瞧了眼姿容上佳的杜鵑後淡淡道:“你去告訴秦相,讓他親自出來請我。”
杜鵑聞言,當真是覺得又好氣又好笑。她道:“你這人,怎的這麼不識抬舉。你可曉得,一般人還沒這個福分進秦府呢。”
“讓你去就去,若你再多嘴,那我便將你也放在馬上。瞧瞧你這小腰桿兒,受不受得了這份顛簸。”
杜鵑聽董平不像是在嚇唬她,她抬頭瞧了眼秦伯的慘狀,身子猛的一哆嗦。她想都沒多想,便跑回了府裡。
杜鵑進了屋,秦中徽見就她一人,登時皺眉道:“那人呢?”
杜鵑低頭道:“老爺,那人好大的口氣,說是要老爺您親自出去請他。”
萬依硪聞言,在一旁笑道:“秦相,您瞧我沒說錯吧。捨得一身剮,敢把秦相您拉下馬。您老坐著別動,我代您去會會他。”說罷,萬依硪一甩大袖,便昂首闊步走出門去。
來至府外,萬依硪俯視著董平的頭頂,居高臨下的說道:“董大人,許久不見啊。方才我還沒敢認,但現在,我倒是確認無疑了。”
董平的身子紋絲未動,他笑道:“能讓萬大人這般人物記在心裡,對在下而言,當真是莫大的福氣。”
萬依硪搖頭晃腦,連連吁氣道:“董平啊,聽說你帶著令夫人回了老家。這倒也是不錯,安安生生的小日子過著倒也舒坦。但你為何,要來臨安找死呢?”
董平聽罷笑道:“勞萬大人還惦念著,但內人早些日子染上了重病,於是在下便帶著內人四處尋醫問藥。但這銀子花光了,卻依然無力迴天。內人一去世,在下便閒著無事四處逛逛,這逛來逛去,一不小心竟逛到了秦大人的府上。”
萬依硪聞言,咯咯笑道:“斯人已逝,令人扼腕嘆息。董大人的遭遇著實讓我感懷,不過你這既然來拜見秦相,怎的折騰起府上的下人來了?你心中有何冤屈,大可以去當面跟秦相說嘛!”
董平突然站了起來,他轉過身子,面對萬依硪咧嘴笑道:“這老奴口出不遜,說萬大人來秦府是來偷女人的,我這替萬大人教訓教訓他,怎的還成了我的不是了?”
萬依硪不怒反笑:“多年未見,董大人倒是變得伶牙俐齒起來。得了,廢話我也不跟你多說。我現在給你兩條路,第一,乖乖跟我去見秦相,你給他老人家三拜九叩,陪個不是。第二,被亂棍打死,落得個永不超生。”
董平忽的正色道:“我早說過,讓秦相親自出來請我。”
“姓董的,你不要得寸進尺!”萬依硪指著董平的鼻子喝道。
林三川見狀,登時便走上前來。萬依硪見得林三川一臉兇相,也是不由得往後挪了挪身子。董平抬手將林三川攔了下來,隨後,他從懷裡摸出一塊黃玉牌子道:“秦相即使不出來請我,那也得出來請這塊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