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光……借光借光,借光借光借光借光……”
樓下吵得正歡,一個戴眼鏡、夾公文包的瘦弱軍官從士兵中間擠進來,舉起戴白手套的手,文質彬彬地喊道:
“諸位,諸位,稍安毋躁,稍安毋躁,且聽兄弟一言……”
粘杆處一樓值班的人都擠在門口看熱鬧,那個嗓門最響的中尉抱著膀子打量他一下,斜著眼睛道:
“我說,這又是哪根蔥呀?”
“介個介個……”瘦弱軍官低頭扶了一下眼鏡,“鄙人姓成,是咱們浦口軍的司令官……”
“啊?!”
“介個介個……的秘書,咳咳,這位兄弟大概是……”
“呀呀呸!”
粘杆處中尉現在看清他的軍銜了,只不過比自己高了一級,一個小上尉而已。
平日裡“粘杆處”的人橫著走慣了,普通軍官不比他們大上兩三級根本不放在眼裡。因為“十四格格”軍銜是上校,所以整個“粘杆處”裡沒有比上校更高的軍銜。像尼瑪善這樣的分署長官只是少校,託津只是上尉而已。雖然他們的軍銜普遍都不高,但是卻很讓人害怕。
“好好,你來的正好,”中尉指著周圍一堆大兵,捲起袖子,衝著成秘書質問道,“他們是來幹什麼的?奉了誰的命令?就算是司令官要抄我們皇室奏事署,也該跟我們尼大人打聲招呼吧?”
“介個介個……可能有點誤會,”成秘書搓著手,“是這樣的,是我讓憲兵營弟兄們來的,這個,因為司令大人有要事,介個介個……一時找不到……”
中尉一聽,腰桿挺得更直了:
“噢,你一個小秘書,膽子挺大的嘛,司令大人不在,你就敢私自調動部隊?你要搞兵變嗎?行了,知道了,這事兒歸我們處理了。”
“哎,哎,不是不是,”成秘書嚇的雙手直襬,連聲解釋,趕忙把“十四格格”打來電話,說浦口分署可能被明朝特務佔領,企圖劫持俘虜的事情說了一遍。他當時接到電話,覺得事情挺嚴重,但是司令昨天就坐火車回直隸給六姨太過生日去了。其它單位,憲兵營也好,警衛連也好,能管事的人不是已經睡覺,就是去喝花酒,總之是一個也找不到,無奈之下才大著膽子,以司令官辦公室的名義打電話給憲兵營,叫他們帶一個排圍住“粘杆處”辦公樓,進去檢查。
聽說是“十四格格”打來電話交辦的,中尉也不那麼囂張了,打量了成秘書一下,疑惑地道:
“你小子造化不淺啊,我們十四格格親自打電話給你?真的假的啊?”
成秘書連忙道:
“哦哦,絕無虛言,介個介個,絕無虛言。”
中尉哼了一聲,自己找了個臺階下:
“那你早說啊。既然是十四格格的意思,那我們沒說的,不就是進去看看嗎,原也沒什麼大不了的。等著,我跟大人說一聲。”
這時,上空傳來一聲清咳,接著一個輕柔的少女聲音:
“不用了,的確是我打電話給成秘書的,你們上來吧。”
眾人抬頭望去,只見二樓推開一扇窗,亮光中探出一個纖柔的身影,逆光中看不清面容。
“啊……”
所有人都驚詫的張大嘴巴,定在原地。事情太突然了,每人都被著戲劇性的一幕弄得轉不過彎來。只有和十四格格透過電話的成秘書激動地喊道:
“十四格格!我聽出來了,果然是十四格格!原來您已經到浦口了!”
“嗯,我就是和碩東珍,”十四格格又柔柔地說道,“怎麼,還要我一直開著窗戶嗎?有燈火管制呢!再說……好冷。”
“啊!”
一群人頓時反應過來,爭先恐後地擠進小樓,也顧不上什麼次序了,軍官和小兵夾在一起,蜂擁著衝上樓梯,準備一睹傳說中“十四格格”的神秘芳容。
“哎哎……幹什麼幹什麼,”向小強堵在長官辦公室門口,把人往外推,“誰也不許擠,懂不懂規矩啊!都在走廊上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