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作曾經，孫羽一定會因為提前洞悉胡筱的想法而露出驕傲的神色，可他現在不會有了，似乎對他來說這已經不是一件值得驕傲的事情了。

夏嵐用手指在孫羽的胸口畫著圓圈，她用江小雨撒嬌一般的語氣嘟嘴問道：“你到底還知道多少我不知道的？趕快告訴我！”

“很多啊！”孫羽笑道，一隻手在夏嵐的後背摩挲著，“比如殺死管蓓蓓的人根本不是宋臨。”

“你還真······”夏嵐的身體僵了一下，隨後猛地坐起身，她坐在孫羽的大腿上，近距離下她看到了孫羽滿臉的笑容。

“你再說一遍？”夏嵐確實在懷疑自己的耳朵，他們辛辛苦苦查了這麼多天，好不容易找到了床墊那麼重要的證據，孫羽現在竟然說宋臨不是兇手？

“我說！”孫羽摟住夏嵐纖細的腰肢，“宋臨不是兇手，所以我才遲遲沒有讓你抓宋臨，只要我們抓了宋臨，他可能會在審訊中含糊其辭，之後在法庭上拿出絕對能證明他無罪的證據，你覺得然後會怎麼樣？”

咕咚！

夏嵐嚥了口口水，她擠出一絲勉強的微笑，“孫羽，我只是提個想法，我先宣告我絕對相信你，這有沒有可能是胡筱在利用你對她的心理陰影？”

“呵呵！”孫羽拍了拍夏嵐的後背，“你放心，我就是因為知道你一定會相信我，才決定把這件事告訴你的。接下來，所有人可能又要不相信我了。”

孫羽按了按夏嵐的肩膀，讓她躺在懷裡。

“還記得加工廠槍戰那天，咱們離開醫院時你忽然說的話嗎？你當時說的話和剛才說的很像，你在提醒我，胡筱有沒有可能在利用我對她的重視而故意送出作為真實證據的床墊。”孫羽輕聲說。

“嗯！”夏嵐回了一聲。

“那時候我就在想，無論是現在的我，還是曾經的我，面對一個送到嘴邊的破綻，我都會質疑。尤其是考慮到胡筱，我一定會懷疑這個證據。可是加工廠死傷慘重，大家情緒波動都很大，我如果質疑用同事性命換來的證據，肯定會有人心生不滿。

如此反推的話，胡筱派高手在那裡的原因就出來了，她就是要殺幾個去調查的警察，她就是要讓所有人覺得床墊是真的，因為她知道我一定會質疑這個證據。”

夏嵐倒吸一口涼氣，她被孫羽說服了，就算那天去現場的人是孫羽，孫羽也會被牽制，面對兩個高手傷亡是在所難免的。

夏嵐微微點頭，“所以那天在醫院你什麼都沒說，到現在也讓大家覺得你不抓宋臨只是為了揪出胡筱。”

“嗯！”孫羽說，“胡筱最喜歡玩弄人心，我這些天一直在想她會以一個什麼方式來擊敗我。思來想去，我覺得最能打擊我的就是復刻‘電車難題’，讓我再體驗一次所有人都不信任我的感覺。”

夏嵐明白孫羽的意思，所謂復刻“電車難題”並不是再製造一起同樣的案子，而是製造一個類似的場景，讓所有人不相信孫羽，但孫羽卻是對的。

原來，他真的已經可以看穿胡筱的心思了！

“提問！”夏嵐忽然說，“你什麼時候開始確定兇手不是宋臨的？”

孫羽嗤笑一聲，“管蓓蓓死後，我們查到了宋臨在附近出現過，去見他的時候他挑釁我了，從那個時候我就覺得兇手不是他。你想想咱們調查李知紅的時候，宋臨完全按照清道夫安排的劇本表演，哪有挑釁這種即興發揮啊？

他當時的表情讓我確定他是有恃無恐的，他不怕我問他關於管蓓蓓的事情，因為即便他破綻百出，他也能確定他不會有事。

如果他相信清道夫的話，在我們之前問他關於李知紅案子的時候就應該是這種狀態，事實不是，他這種天才很難相信外力，他最相信的人只有自己。那麼他並不是徹底相信清道夫，為什麼敢挑釁我呢？”

夏嵐笑了笑，“因為他這一次沒有殺人，他知道他不會有事，所以他才露出了破綻。”

“當然了，還有一個佐證。”孫羽颳了一下夏嵐的鼻子，“還記得案發現場那灘血跡嗎？當時讓孟遠糾結了半天，後來經過一系列調查證明留下血跡的目的是為了讓我們儘早發現屋裡死人了。

那麼冰箱呢？因為我們發現了宋臨，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宋臨身上，以至於我們忽略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如果想讓我們儘早發現死人了，直接把屍體丟在客廳不就行了？

冰箱還有一個功效，那就是影響法醫判斷死者的死亡時間，雖然只能影響一兩個小時的判斷，但這一兩個小時可以做出來足夠多的事情。比如讓宋臨在死亡時間範圍內故意出現在監控下，讓他有了殺死管蓓蓓的時間。”

聽著孫羽的分析，夏嵐露出滿眼的小星星。

果然，他一直都是那個最清醒的人。

這時候夏嵐特別感覺房間裡的黑暗，因為孫羽看不到她小迷妹一般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