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復心情之後,易青塵不由細細打量這第九轉時空——祁天祭壇,其約有十丈方圓,正如霝鬼老頭所說的一般無二,乃是核心祭壇。祭壇四周坐落八處司天臺,徑長九尺九寸,而中央卻是大了數倍不止的祈天台,徑長三丈三尺又三寸。
間中光滑的白玉石盤之上,鏤刻著八卦所屬,與八處司天臺、中央祈天台遙相呼應,呈九宮八卦之象;每處司天臺上都嵌這一顆拳頭大的青芒蜃珠,至於祈天台上,鑲嵌的則是一顆琥珀色的珠子,想來便是所謂的太乙龍珠。
此間佈局,易青塵以瞭然於胸,透過八卦所屬,很輕易的便鎖定東南巽位的司天臺,其上鑲嵌的蜃珠較之其他更為通透,青芒也似乎更為濃郁一些。巽為風,對映長女之象,莫不是說蝕月祭祀乃是蜃妖皇的長女?想到此處,易青塵不由為之愕然。
易青塵甩甩頭,試圖將腦海中那些亂七八糟的臆測剔除,目光在巽位蜃珠跟太乙龍珠之間來回晃動,似是難以決斷;他不是沒想過把所有蜃珠一個不落的收入囊中,但是想到這詭異莫測令人心悸的九層時空,還是打消了這個不切實際的念頭。
祈天台鑲嵌的太乙龍珠乃有八出司天臺上的蜃珠封鎮,想來率先剝離龍珠定是千難萬難;是以系統方才設定了後續的竊取巽位蜃珠任務,如此便從巽位蜃珠下手吧,易青塵打定主意,縱身躍向巽位司天臺。
只見易青塵躍上巽位司天臺後,卻是久久不見動作,而其上鑲嵌的蜃珠,青芒湛湛,一絲詭異的烏線如同醜陋的蜈蚣一般,將蜃珠緊緊纏縛;易青塵凝神戒備,魚腸神匕小心翼翼的向烏線斬去。
只聽“錚”的一聲,烏線似有所覺,登時烏光凝實,易青塵這一斬立時被烏光所阻,只是的劃出一道淺痕。如此一場拉鋸戰由此展開,約莫一炷香的時間,方才將那烏線徹底斬斷,而那蜃珠甫一掙脫束縛,“嗖”的一聲,便欲遁去,幸得易青塵早有防備,立時取出一個烏絲錦囊,將蜃珠收了進去。
失卻蜃珠能量供應的巽位司天臺,豁然崩坍,易青塵倉促間竟也隨著跌落,幸而司天臺並不高,倒是有驚無險;當是時,不待易青塵站定,卻聽一聲戾嘯,隱有龍吟之聲,整個祭壇空間猛然震動,大有崩坍之勢。
易青塵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只見祈天台上的琥珀色的龍珠幾番閃爍,每一次閃爍必定帶來祭壇空間的震動,且一次勝過一次;反觀其他七處司天臺,已是爬滿細密裂紋,想必失去巽位司天臺上的蜃珠,九宮八卦陣立時失衡,雖不至支離破碎,但業已無法壓制太乙龍珠的反噬之力。
易青塵卻也管不了許多,疾跑,幻影步相繼開啟,閃電般射向祈天台,魚腸神匕順勢怒斬,半空中劃出一道圓弧;“叱叱叱”接連數聲,先有九宮八卦陣立時失衡,後又受太乙龍珠反噬,封鎮太乙龍珠的七道青芒鎖鏈立時崩斷。
甫一脫困,太乙龍珠亦如巽位蜃珠一般,欲要洞穿虛空而遁,易青塵似乎早有預料,雙手捻訣,唸唸有詞,正是當日霝鬼老頭所傳授的困龍闕法訣,只見太乙龍珠懸滯虛空,兀自震顫;數個呼吸間,終是悲鳴一聲,落向易青塵手中的錦囊之中。
當是時,“轟隆”一聲巨響,彷彿是隕落星辰撞向此方空間一般,方圓十丈的空間突兀的顯現無數細小黑蛇,易青塵嚇得亡魂皆冒,知道那是空間碎裂帶來的空間絮紋,不過多時,這方空間便會被黑洞吞噬,急忙掏雲洛星盤,鎖定了棲雲小築。
恍惚中,易青塵已然站在棲雲小築的結界之中,林嵐拂動,霧靄微漾,偶有幾寸月光,從竹林葉縫間灑落,倒映著易青塵孑然的身影;包裹中的蜃珠徑自浮現,募得一道璀璨月華罩下,如同夜色中的一束燈火,那蜃珠竟是發出低低的歡鳴。
“唔!”忽的傳來一絲柔和而帶有婉轉的女子聲音,月華中緩緩凝現一襲月白法袍的身影,櫻唇輕啟,長鯨吸水般將蜃珠吸吞入口中,而後就那麼站在月華光束之中,向著易青塵,淡淡望來。
“祭祀大人?”先前雖然見過蝕月祭祀,但那時的蝕月祭祀乃是靈魂狀態,且隱在朦朧月光之中,瞧不真切;而此時的站在月華中的女子,極是溫婉柔媚,易青塵不由得屏住呼吸。
蝕月祭祀那長長的烏髮隨意的披在肩膀上,夜嵐拂動,如同九天流落的瀑水一般;白皙的肌膚映著盈盈月光,像是羊脂玉般晶瑩圓潤;朦朧的月光中,依稀看到一雙動人心魄的眼眸,恍如翡翠瑪瑙般沁著清澈的藍色;婉約的眉,纖巧的鼻,紅唇淡淡,秋波若水……
時光,彷彿就在這一刻停滯,蝕月祭祀就這麼怯生生的站在月光中,凝望著呆滯的易青塵,只是一眼,似乎就能洞悉他心底最深處的慾望。
“唳!”含光神匕嗡然震顫,發出清冽的鳳唳之音,迴旋響徹識海,似暮鼓,似晨鐘,又彷彿當頭棒喝,身陷幻境而不自知的易青塵猛然轉醒,豆大的冷汗浸溼甲冑;易青塵不由得深吸口氣,後怕不已,看向蝕月祭祀的目光不由得多了幾分警惕。
“唔!”蝕月祭祀低笑一聲,清澈而冷冽的笑聲如同來自九幽地府一般讓人如墮冰窖,卻是嫋嫋傳來:“年輕的傳承者,你很不錯!”
易青塵不知她這句“很不錯”是誇讚還是譏諷,只能置若罔聞,旋即沉聲道:“祭祀大人,我已按照約定取回了蜃珠,不知……”
“呵!”蝕月祭祀輕笑,那驚鴻一瞥的風華,令人目眩神迷,心旌神搖,易青塵謹慎的低下眼瞼,靜待下文。
“罷了,罷了!”蝕月祭祀好似突然沒了興致,收起那抹不經意間流露的風情,不再戲弄易青塵,面色清冷而肅穆,宛如九天玄女一般,笑道:“如你所願!”
話音未落,只見蝕月祭祀衣袖揮舞,芊芊素手輕輕拂動,原本懸掛在易青塵腰間烏金縷機簧上的含光匕首,突得化作一抹淡淡流光,飛向虛空;蝕月祭祀素手捻訣,募得數道月華光束傾瀉,盡數打在虛空中的某處,聲聲歡鳴嫋嫋迴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