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呢?”
“皇上一直把你的死怪罪在皇后身上,還揚言要廢了她,結果這麼多日子過去了,什麼事也沒有,還賞賜了皇后孃家一些進貢的東西。”
菖蒲忽然湧上一陣蒼涼,強笑道:“或許他們只當我和允兒死了,皇后再錯,畢竟還是皇后?”
“你……真的這麼認為?”
“不然王爺以為呢?”
“聽說自從你‘死了’,皇上茶飯不思整整四五日,整個人都消瘦下來。看得出來,他對你還是很有心的。”
菖蒲手微微一抖,碗裡的茶險些灑落,她遞給孫啟:“他是皇上,難免會表現一些憐憫。”
孫啟拿著茶碗,沉沉地看著他:“如果我說,皇上對你是跟別人不一樣的,你會怎樣?”
“我不懂王爺的意思。”
“那我換個方式問你,如果我事先告訴你會帶你離開皇宮,你會答應嗎?”
菖蒲沉默。
“回答我。”
她抬起頭:“沒有如果,因為我現在已經離開。王爺還要執著於先前的問題,不是自欺欺人嗎?”
她說完這番話,孫啟才接過茶碗吹了吹面上的茶浮:“聽說東宮後面種滿了劍蘭?一到五六月就很美很美,真是別樣的風景。”
“是有這麼回事。”
“劍蘭亦叫唐菖蒲?”
“這個我倒是沒聽說過。”
孫啟放下茶碗,看著菖蒲:“那麼……十年前,姑蘇城裡,小女孩把一個罵她的男子推到湖裡,令他險些淹死。這回事,你總該知道吧?”
菖蒲泠然地看著孫啟:“王爺怎麼知道這件事?”
孫啟亦迎視菖蒲:“因為那個男子,就是皇上。你們早就頗有淵源,而他更是傾心你十年之久。”
菖蒲搖搖頭,盡是不可置信。
她尚且記得那一天發生的事,她帶著家裡的丫鬟在湖上泛舟,突然一個人在湖邊衝她們招手:“船孃,過來,我要坐船。”
他喊她們船孃,菖蒲一氣之下將身邊的船槳扔過去,那人忙閃躲到一邊:“沒想到你小小年紀竟然這麼潑辣!”
“你說我潑辣?”菖蒲壞笑一聲,“你過來。”
那人走近來:“你以為我怕你?”
菖蒲伸手一拉,那人前腳踩空,一下子跌入水裡。
“救……救命……我不會游泳……”
菖蒲笑嘻嘻地看著他在水裡撲騰:“誰讓你說我潑辣的?”
“救命……”
“我們走。”
後來上了岸,菖蒲看見好些人趕來,像是救那個男子,具體是什麼,她倒是不記得了。
當年的那個人,就是孫聞?
孫啟站起來:“他要你,是蓄謀已久,勢在必得,他等了整整十年。”
見他要走,菖蒲忍不住叫住他:“王爺。”
他停下來:“什麼事?”
“你把我和允兒移出宮,是為了我們,還是為了你自己?”
孫啟驀地轉過身,微微一笑:“你歇著吧,我有事先走了。”
菖蒲汲吸了口氣,看著他喝過的茶碗,伸手去摸,尚有餘溫。
無論是孫聞還是孫啟,她不知道自己能依靠誰,能相信誰,因為她並不夠了解他們。
走到床沿,她去整理枕頭,發現枕下有東西,拿出來一看,是那個錦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