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雲起轉回身,扯下黑衣人臉上的布,道:“經你這麼一折騰,她若以前是裝瘋,那現在也一定是真瘋。”
胡顏道:“知道她瘋了,我才能安心吶。” 將匕首扔給封雲起,“我走了。”
封雲起:“我送你。”
胡顏戲謔道:“然後,我再送你回來?”
封雲起挑眉:“有何不可?”
胡顏抓起自己換下的衣裳,打個包裹背在了身上,擺了擺手,跳上牆,回眸一笑道:“等你答覆。”
封雲起望著胡顏,比出三根手指,表示三天。三天之內,給她答覆,到底要不要和她回長安。那個地方,他曾發誓,一輩子不會踏足。然,為了胡顏,他願意認真想一想,只是,胡顏也要認真想一想,是否敢讓自己陪她回長安。
胡顏燦然一笑,跳下牆頭,跑了。
封雲起躍上牆頭,望著胡顏遠去的背影,幽幽道:“穿著夜行衣,這是要去哪兒?”
無涯出現在牆下,抱拳道:“可要屬下尾隨胡姑娘?”
封雲起略一沉吟,道:“任她來去,不用尾隨。”勾唇一笑,負手望月,“有種貓,聞腥而動,最是惱人啊。偏偏,你又打不得、鎖不住,唯有……以毒攻毒!”封雲起眸光沉沉,若一隻磨著爪子的雄獅,看似懶洋洋,實則眼中早已浸染了嗜血的戰意,令人不寒而慄。
然而,下一刻,他卻是無奈地一笑,低語道,“哪敢用毒?生怕毒死她,陪葬了自己。哎……這隻惱人的貓兒。”
封雲起的百般糾結,胡顏不知,她揹著自己的衣裳,溜溜達達的往回走,起初也沒想過要去哪裡,但走著走著就來到了縣衙門口。
胡顏沒有拐去後院看任何人,本想裝成路過而已,卻發現縣衙大堂裡有微弱的燭光透過門縫傳出,在黑夜裡泛著淡淡的光暈,不強烈,卻令人……心中泛酸。
她一直以為,曲南一將會是自己的,而自己則是小哥哥的。她可以狠心辜負曲南一,瀟灑來去。結果卻是,藕斷絲連,扯不清。
許在世人眼中,曲南一配不上她,但她身為大祭司,要得不是一個強悍的男人,而是一顆強悍的心。遇敵,她上;遇險,她趟。而那個男人,要有顆強大的內心,陪她折騰,不死不休。曲南一為人圓滑,最能委屈求全,看似油嘴滑舌,實則承受能力極佳。他能保護自己,亦能狠心殺敵。胡顏不在乎百年之後世人如何評說,卻始終不能放下對小哥哥的執著。若非如此,曲南一才是適合她的那個良配。
曲南一……
曲南一呀……
曲南一不會是她的,也絕不會是花如顏的。就算她無法與曲南一攜手白頭,也不會讓這樣一個男人便宜了花如顏那個賤人!
胡顏的眸子發狠,望著那門縫半晌,終是準備抬腳走人,卻聽見了側門開啟又關合的吱嘎聲,顯然是有人來了。
胡顏略一沉吟,若一隻靈巧的貓般,攀上牆頭,躍上房簷,輕輕喘了兩口後,掀開房瓦,向下望去。
屋內,曲南一在翻看竹簡,速度很快,好似一目十行。他的周圍,堆滿了竹簡,黑壓壓一片,也不知他是從哪裡搬來的。
胡顏察覺出了曲南一的異樣,皺眉不自覺地皺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