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三驢默不作聲,輕輕一扣,便開啟了木盒,從裡面掏出了一把黝黑色的長刀。
“呀!你這死鬼,你要幹啥?半夜摸刀,你不怕嚇死人啊!”他那大腳媳婦半夢半醒,本來就睡得不踏實,驀然一睜眼,就看到自己那老實巴交的丈夫提刀在手,那模樣當真太嚇人了。
王三驢嘿嘿一笑,甕聲甕氣道:“你睡你的!我去幫個忙!”
他的語氣很樸實,彷彿就像是要去隔壁旁人掃個地一樣平常,只是如果不用提刀的話,那就更像了。
“幫什麼忙?你個千刀殺的!你有什麼能耐幫忙?你是有等級啊?還是有裝備?還不快睡覺?別成天想那些有的沒的!”大腳媳婦一瞪眼,怒道。
她滿以為老公會像往常一樣,乖乖聽話,上床睡覺。
哪知道,王三驢的雙眼之中卻流露出一抹難得的溫柔之色。
這個從西北來的糙漢子搖了搖大腦袋,一臉誠懇的說道:“不了!不一樣的!我聽街頭的秀才說了,清玉報館明天一早,就要把瘟疫解藥的方子向所有人公開,那些貴族老爺們不會讓他們這麼幹的!今個晚上,註定了不太平!我得去!”
“有了這個方子,瘟疫就走了!老百姓的日子又會好起來,我不能讓那些壞心腸的貴族老爺們得逞,我得去!”
“你,你又不能打!”大腳媳婦結結巴巴的嚷道。
“讓他去吧!他是王五的兒子!他爹當年也是這樣的男人!你攔不住的。”從隔壁間傳來了瞎眼婆婆那蒼涼的聲音道。
“報館裡的都是好人!”此刻,王三驢的眼睛裡有光,他這一輩子,文不成,武不就,日子過得緊巴巴的,可他就覺得自己應當頂天立地一回,只是時機未到。
現在,這個時機終於來了,他必須拿起刀,走出家門,為天下的老百姓爭取一份活下去的機會。
“媳婦,娘就拜託你了!我走了!”說罷,王三驢風一般的衝出了屋子。
他那大腳媳婦仍呆立在床邊,彷彿第一天認識自家那個慫貨老公一樣。
還有很多人和王三驢一樣的選擇,他們紛紛拎著刀槍衝出家門,也許他們的等級並不高,他們的戰力並不強大,但是這一刻,他們不惜命,因為他們知道,今天晚上如果他們不拼命,將來也沒有人會為了他們的妻兒老小去拼命。
與其不明不白的死在瘟疫之下,不如拎起刀子,痛痛快快的戰一場,縱死無悔,這才是真正有血性的神民族人。
夜色之中,不知有多少人從自家的院子裡躥了出來,自動匯聚到了清玉報館的門口。
守在門口的商隊護衛們先是一陣慌亂,等他們發現,那些從四面八方匯聚過來的黑影,全都是一張張熟悉的面孔時,不禁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這是一場義戰,而他們這些人,顯然站在了正義的一方,縱然敵人再怎麼強大,他們也無怨無悔,值了!
“各位街坊鄰居,大夥都聽到了外面的響動,只怕是那些貴族老爺們要向清玉報館下手了!咱們得保護報館,保護百姓的公義!”一位身穿長衫的中年秀才朗聲說道。
他身上的這件長衫已經洗得有些發白了,上面還打了幾口不起眼的補丁,手裡還提著一根鐵門栓,看起來不倫不類,卻也威風凜凜。
“秀才,你也要上陣啊?”人群之中,有人鬨笑道。
街坊鄰居們都認得他,他是東街口的呂秀才,平時教幾個稚童唸書,一向都是文質彬彬,待人客客氣氣的。
沒想到,就連呂秀才也來了,而且還把私塾的鐵門栓都給拎來了。
“我雖然是讀書人,可是知曉大義公理,我必須來!”
呂秀才頓了頓聲,一臉警惕的說道:“各位鄉親,咱們要保護清玉報館,可也得講方法,不能胡來!眼下敵暗我明,局面十分不利,諸位且聽我一言。”
眾人全都凝神屏息,聽呂秀才說話。
“待會若是出現了大隊敵人,我們就迎上去,但是不能回頭,一直向前衝殺,不然的話,守衛清玉報館的護衛兄弟們分不清敵我,只會給他們添麻煩。明白了嗎?”
聽到呂秀才說得在理,眾人轟然應諾。
呂秀才又扭過頭去,衝著守在清玉報館門口的那些商隊護衛們說道:“護衛兄弟們,你們切記,今夜是宜守不宜攻,你們只要守住報館,到了天亮,我們就勝利了。”
“所以,第一波消耗,由我們來完成,你們只需依託地形,全力防守即可!另外,報館兩邊的高處,各派兩名弟兄把守,一旦有變,及時通知下邊,咱們一定要據險堅守,爭取時間!”
呂秀才的話說得不無道理,就連商隊護衛也聽得連連點頭。
沒想到這街市之中,還有深諳兵法之人,大隱隱於市,古人誠不欺我!
呂秀才說完了之後,頓時將目光投向了前方漆黑的夜幕之中。
其實,有些話他雖然想到了,但是卻無法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