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名遐邇的姜州第一樓——樓上樓,聲樂靡靡,是姜州青年才俊、達官貴人、富賈商賈聚集商談消遣之地,每年要舉辦一次才藝大賽,多八荒有志青年都來此一較高下,希望一戰成名,將自己的名號留於樓上樓的榜上,藉機得伯樂賞識,開啟錦繡前程。
今日樓上樓來了位特別的客人,姜首府的么女姜雪。姜首府一脈人丁單薄,只得正房長子,次女,妾室么女共三子女。姜雪雖然作為姜首府妾室所出,但活潑聰穎,擅通音律,才華橫溢,深得姜首府喜愛。東華本有重男輕女之風,然姜首府商人出身,加之姜首府一脈血脈薄弱,姜首府對子女一視同仁,皆花重金培養。特別是姜雪,音律天賦極高,姜首府便送去王城太學府學藝六年,得王城親賜白玉簫,被姜州之人視為驕傲。直至去年因成年禮才回到姜州,回到姜州的姜雪平時被安排學習,很少有時間出府。
今日姜雪乘姜首府不在,費盡心思,打扮成青年小生,來到樓上樓聽曲兒。樓上樓本已經摒棄不接待女客的規矩,但是眾人還是對女子有一種歧視之意,姜雪思慮後還是喬裝一番。一座四方樓,以方位應對春夏秋冬四面樓閣,一般百姓都在一樓,二樓是雅間,視野寬廣,能上座之人非富即貴。
姜雪悠悠然上樓,樓上樓第二層的‘飛雪閣’,一盞香爐一縷煙、一壺清茶一玉杯,聞香品茗好不愜意。一白玉簫置於手中,有節奏地敲打著另一隻手的掌心。
“好不容易從家裡跑出來,聽聽曲子。好久沒來了?大概半年了吧”姜雪說道。憋了半年的姜雪,乘姜首府去王城參加全國商會之際跑出來,一出來就到樓上樓聽曲湊熱鬧。
突然一陣琴聲吸引了姜雪。“好特別的琴音”,姜雪一陣詫異,“什麼時候樓上樓來了新人麼?”
半倚身軀微動,白玉簫輕輕撥開面前隔著的珠簾,透過一絲縫隙,看清撫琴之人,但琴師低著頭撫琴,姜雪看不清臉,只從側面見得那人衣冠整潔,衣著打扮頗有些儒門風範。琴師琴技不錯,姜雪突然來了興致,便吹簫和琴。一曲畢,琴師收琴,望了一眼聲音來源之處——飛雪閣,只見珠簾躍動,卻不見合琴之人,起身下臺。
小梅咚咚咚地跑來:“小姐,老爺回來了,家僕們都派出來找咱們了”。
“什麼,這麼快,快回去,走走走。”姜雪拉著小梅離開了樓上樓。
急急下樓,正準備離開的姜雪,錯身和琴師差點撞上,琴師扶了一把,姜雪只顧著離開,沒看眼前人,匆匆道了一聲“多謝”就走了。留下身後琴師一人,琴師一眼便看見了姜雪手裡的白玉簫。
剛出門,便被家丁看到,帶著人追著姜雪。姜雪出門就約定和小梅分開跑。剛以為甩掉了家丁,結果突然看到又一群家丁追上來了,姜雪繼續往前跑。
“真是奇怪了,明明喬裝了,怎麼還認得我。”
大街上,姜雪飛快地跑著,身後追著一群身著家丁服的男子,叫喊道:"別跑,站住"。
女子的腳力總是比男子差些,跑的太急,一個不小心撞到了人,就要跌倒。馬車裡一雙手拉她上了馬車,姜雪借力登上馬車,趔趄一下,姜雪險些撲倒在一男子身上,馬車內的男子雙手摟住了入懷的姜雪,姜雪下意識抬頭望向伸手之人,只見眼前人劍眉星目,五官深邃,大氣寬廣的輪廓,不似東華男子一般的陰柔俊美,眼前之人英氣風朗,微微笑看躺在懷中的自己,顯得一派瀟灑不羈的模樣,周圍似乎都沒了聲音。
男子開口到:“小公子可還好”。
姜雪一聽,想起來自己是男子打扮,自己還被另一個男子摟著,立馬起身,臉蛋和耳朵瞬間通紅,故作鎮定,眼前急忙說道:
“我。。。我沒事。”姜雪還是忍不住看了一眼眼前人,只見眼前的男子身著一身玄色衣衫,窄袖寬腰,錦帶束髮,乍看一身素淨,但看袖、領口的精細刺繡卻掩蓋不住眼前人隱含的貴氣,男子好笑的看著姜雪毫不遮掩的探究之意,小聲咳嗽提醒,姜雪回過神來,正想開口道謝,一把摺扇便附在姜雪嘴上,打斷了姜雪,姜雪愣了一下,便聽到熟悉的聲音,瞬間緊張起來。
車外嘈雜男音響起,只聽見車外之人對馬伕說道:“這位兄弟,不知可曾看到我家,額,少爺,個子大概這麼高,很清秀。”
車內男子瞭然,邪邪地朝姜雪一笑,姜雪緊張起來,男子起身越過姜雪,掀開馬車簾幕下馬車,先一步行禮。
“我們不曾見過,對了,這位大哥,在下冷拂風,來自苗疆鳧國,欲往姜家瞧病去,可不知如何去?”
家丁總管福伯一聽,先是一驚,心想著苗疆多醫術卓絕之人,但是,福伯懷疑的眼神打量著眼前之人,長的不像本地人,大夫?只見眼前之人,二十八九歲年紀的樣子,身長七尺有餘,模樣倒是端正,不像江湖騙子,但是看著太年輕了。只見那人神態自信坦然,完全不在意懷疑的目光,福伯試探地問道:
“先生也是來為姜老祖瞧病的?”。
“正是,請問這位大哥可知如何去”。
福伯仍舊懷疑地看著眼前的人。看出福伯疑慮,冷拂風隨即拿出一隻玉質手諭,福伯一看到手諭上的圖徽,瞬間轉變態度和臉色。
福伯恭敬道:“哎呀,不知公子尊駕降臨,多有得罪,還請公子大人不計小人過,小人姜福,姜家總管,老爺早有吩咐,若是遇到公子,一定以禮相待,小人這就帶公子回府,請公子隨小人來。”
家丁疑慮,問:“管家,這?”
福伯:“別說話,沒瞧見那代表杏林代表的手諭嗎,八荒醫會的標記,據說,世間僅有三枚,一枚在泰風山醫仙手中、一枚在金針聖手手中,一枚在苗疆,此人來自苗疆,你想想。上面特有的八荒醫會的標識,有幸在醫仙上次來為姜老祖瞧病時見過,先帶回去見首府大人,若是真自然好,如若不然就抓起來除害。”
“你們幾個,繼續去找人”對其餘幾人命令道。
“是。”其他的家僕就走繼續找姜雪去了。
姜雪在車子裡聽得緊張地一愣一愣的,想著怎麼才能離開馬車。這時冷拂風上了馬車,對著焦急的姜雪說道:“等會兒機靈些,你自己尋機會離開罷”。
姜雪一愣,答道;“啊?哦。”
冷拂風不說話,靜靜坐在馬車,閉目養神。姜雪覺得此人怪異,盯著看這外地來的人,冷拂風感覺到了姜雪的眼光,睜開眼和姜雪相對而望,嘴角銜著笑,並不說話。姜雪自覺失態,不好意思的收回探索的目光。一路無言,靜靜地坐在馬車裡。
快到姜府,姜雪開口悄悄道:“姜雪謝謝公子”。
冷拂風的微笑突然停住,問了一句。
“姜雪?白雪的雪?”
“白雪的雪”。
白衣公子幾不可聞的啟唇到:“哦”。
冷拂風眼中竟流露出一絲溫柔,看著姜雪,姜雪覺得怪怪的,往他處看去。
姜雪心裡暗自詫異,糟了,自己男兒身打扮,竟然說出的名字這麼女人,不會被發現了吧,就算被發現了,那這人也太不禮貌了吧,人家畢竟是個女孩兒呀。哦,應該是男子打扮,可能太成功,姜雪心中竊喜,一轉又想,不對呀,哪有男的叫什麼雪的,姜雪不再說話,疑惑的看著眼前人,心中疑惑更甚,這人是不懷疑自己還是不對自己好奇呢?算了,不想了,尋找機會離開當前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