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起來!動起來!」
紫金山陷落後,明軍第一時間控制了所有通往山頂的道路,並且動用大量的馱馬牲畜,將一門門沉重的紅夷大炮與12磅步兵炮運上原清軍大營,在紫金山頂架設炮兵陣地,時刻威脅城中清軍。
紫金山一戰中投降的四千多名清軍則全部被編入了懲戒營之中,連同那些投降的河南山東綠營將佐一塊,而為了震懾南京城內的守軍,蘇言下令將譚泰與噶褚哈的首級割下,用生石灰醃製,掛在長杆上,只等攻城時傳首南京各城門,***示眾。
城中的清軍也非常清楚出城迎敵就只有死這一個下場,因此他們只敢眼睜睜看著紫金山上軍旗飄揚,明軍將大量火炮搬上山頂,在原清軍大營的基礎上推倒重建,那一個個黑洞洞的炮口遙遙對準整座城池,令人不寒而慄。
同時,蘇言也調令直屬兵馬移師朝陽門外安營紮寨,自己將指揮部設在紫金山頂,使他在接下來的戰鬥中能夠居高臨下俯視整個戰場,從容指揮各軍攻城。
即便是拿下紫金山,蘇言也沒有急著發起攻城,他在等,等待張名振的軍隊到達,兩軍合圍後,他才會下令攻城。
……
五月初六,明軍攻佔紫金山的第二天,張名振所部終於抵達南京城外,一同到達的除了張名振及麾下兵馬外,還有從舟山群島而來的魯王使者,似乎是為了表示誠意,魯王朝廷禮部主事董玄、中書舍人蘇兆人親自持信入軍,求見蘇言。
得知魯王使者求見的訊息後,蘇言並沒有馬上同意,在這個關頭,魯王使者求見,他多少能夠猜出魯王的意圖,在弘光朝廷崩潰後,各朝廷皆有先入南京者為正朔的說法。
如果蘇言沒有猜錯的話,這魯王極有可能想要說服蘇言,攻入南京後奉他為正朔,去掉監國名號,正式稱帝……
想了想,蘇言還是召見了魯王的使者。
隨後,兩名使者就在衛兵的帶領下進入主帳內,兩人紛紛站好,拱手作揖行禮,口中道:
「下官禮部主事董玄、中書舍人蘇兆人,拜見閩浙總督。」
「不必多禮。」蘇言頷首,抬手示意他們免禮,隨後說道:「今戰事緊急,你二人直接說明來意即可,本督自當洗耳恭聽。」
董玄和蘇兆人面面相窺,沒想到蘇言居然這麼直接,兩人交換了一下眼神,隨後,蘇兆人再次拱手,道:「督師,魯王殿下親筆書信一封,命下官二人呈交於您,另有一些話,等您看完書信後,再由下官口述。」
說著,蘇兆人從袖子裡拿出一封封漆完好的書信,陳瑛親自上前接過書信,轉交到蘇言手上,蘇言用手捏碎了上面的封漆後,將書信取出,入眼的卻是一行行娟美秀麗的字型。
書信上的內容與蘇言推斷的大差不差,信中魯王對蘇言的功績大大的誇讚了一番,言語中滿是籠絡之意,並細數了永曆朝廷的各種昏庸黑暗之事,極盡貶低之事,最後更是直白的表示,只要蘇言攻克南京後尊他為帝,定會以蘇言為肱股之臣,以擁立之功冊封他為楚王爵。
看完書信的內容後,蘇言的心中毫無波瀾,臉上的表情也始終沒有變幻,這讓一直盯著他面部表情的董玄與蘇兆人有些措手不及。
蘇言將書信放下,看著二人,道:「本督已看完了殿下的書信,蘇舍人,殿下有什麼話想要讓你口述,就請講吧。」
蘇兆人看著蘇言那毫無波動的面容,心裡頓時覺得此次出行多半是白跑一趟了,但他礙於任務,還是清了清嗓子,開口道:
「殿下口諭,永曆皇帝昏庸無能,致使國土淪陷,依附西賊,喪權辱國,有何德何能讓督師效忠?還望督師再三斟酌,另擇明主,督師之功,僅以侯爵無法平人心,孤以監國之名,冊督師
為閩國公,晉天下都兵馬大元帥,領閩浙贛粵南直五省總督。」
好傢伙!
天下都兵馬大元帥,五省總督,好大的手筆!
老實說,饒是蘇言對效忠魯王沒有興趣,聽了蘇兆人的口諭後,還是被朱以海的手筆給嚇了一跳。
還是那句話,蘇言並不打算效忠魯王。
相較於明遁宗朱由榔,魯王朱以海還算是有能力的,並且奮鬥在抗清前線,積攢了比較多的威望,蘇言要是奉他為主,以後想要篡位肯定會遇到一些麻煩。
所以,蘇言還是選擇繼續扶持昏庸無能的朱由榔為皇帝比較好,最起碼朱由榔越昏庸,就越凸顯出蘇言的優秀,這樣他以後篡權奪位也不會遇到太大的抵抗。
蘇言佯裝深思熟慮,過了好一會,他才在董玄和蘇兆人有些緊張的目光注視下,緩緩開口道:
「魯王殿下之厚望,本督心領了,只是國難當頭,大敵當前,本督並不想參與政治鬥爭之中,恕本督無法接受殿下授予之職,還望二人回去稟報殿下,值此國家與民族危急存亡之際,本督不願看見有人阻撓抗清大業,拖後腿,若是讓本督發現,不論其身份如何,必會嚴懲不貸!」
說完,蘇言揮了揮手,道:「軍中事務繁忙,還恕本督招待不周,送客!」
他話音落下,陳瑛就上前將董玄與蘇兆人送出了主帳,那二人一直到被送出主帳才反應過來,蘇兆人看了看主帳,下意識摸了摸下巴蓄著的鬍鬚,感慨道:「這蘇言好一副憂國憂民的表現,不過他的言語倒是顯得殿下好似要從中阻撓抗清大業一般。」
「相較之下,你我二人還是想想該如何回去向殿下稟報吧,蘇言如此不留情面的言語,只怕殿下會惱羞成怒起來。」董玄噓聲道。
蘇兆人聽言,也陷入了沉默,他過了好幾秒,繼續道:「眼下局勢一片明瞭,殿下偏安舟山,而朝廷已經收復了江南半壁,天孫兄,你真以為殿下敢以一島挑戰東南三省乎?」
「這倒是我想當然了。」董玄笑著說道。
隨後,兩人一邊交談著,一邊往營地外走去。
在他們走後不久,定西侯張名振走入了蘇言的主帳內,準備聽候蘇言的調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