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中左右三處戰場皆敗,但小笠原忠真並沒有慌亂,他命令弓足輕向中軍追擊的夏軍射擊,意圖以此阻擋夏軍追擊的步伐,同時命因為敵我即將陷入近戰而停止射擊的火炮與投石機再次射擊。
這一次,重火力將不分敵我向中軍的夏軍進行攻擊,而中軍試圖追擊的夏軍也在弓足輕的密集箭雨和火炮、投石機的打擊下不得不停止追擊,讓日軍終於有喘息的機會,能夠收攏敗軍。
夏軍的強大讓小笠原忠真和原本信心滿滿的宮本伊織都傻了眼,尤其是宮本伊織,他在戰前推斷出來的夏軍的弱點雖然都是正確的,但是……這實在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樣啊?
為什麼夏軍能夠頂著箭雨繼續站在原地射擊?
為什麼夏軍能夠硬生生抗下騎兵的衝鋒,即便是被大量傷亡後還是能夠繼續戰鬥下去?
為什麼在被捲入與武士的白刃戰後傷亡慘重,夏軍還是能夠鼓起勇氣反攻?
他就算是想破腦袋,也想不通其中的原因。
就算是日本最強大的軍隊,也沒辦法做到這一切吧……
所以,在宮本伊織看來,這場失敗其實並不冤,至少讓他們明白了自己面對的敵人不是以往認知內任何一支軍隊能夠比擬的,要知道即便是半個多世紀前的壬辰戰爭,同樣是漢人組成的軍隊,明軍的戰鬥力可沒這麼逆天。
「家督大人,依臣下所見,目前最好的選擇還是撤離這裡,不要繼續與夏軍作戰。」想到這,他對著身前的小笠原忠真低聲提議道。
小笠原忠真此時也已經心生撤軍的念頭,他的確有些害怕了,這要是繼續打下去,能不能打得過夏軍還是一回事,要是把大部分兵力都折損在裡面,他肯定會被幕府責難的。
如果這場戰爭發生在島原之亂之前,那他一定會意志堅定的督促軍隊繼續與夏軍作戰,就算把大部分兵力都折損在裡面也毫不足惜,畢竟那時候的九州各藩主大名都是不尊幕府的地方勢力,可在島原之亂後,九州的地方勢力幾乎都被掃清,北九州的藩主都是忠於幕府的人。
就在小笠原忠真陷入遲疑的時候,夏軍戰線開始緩緩重組,預備隊代替了右翼被日軍幾乎撕碎的戰線,那些渾身浴血計程車兵們在預備隊袍澤的目送下相互攙扶著撤往後方。
他們在撤往後方的同時,還對著那些接替自己的袍澤鼓舞漢化,一名腹部有一道傷口計程車兵一邊捂著傷口不讓腸子流出來,一邊對著隊伍裡自己認識的同鄉喊道:「賊你媽,記得幫老子報仇,多殺幾個倭奴。」
「曉得,你好好滾回去養病,老子會提著倭奴的頭去看望你的。」那同鄉回答道,他話音剛落,就被隊伍裡的連長一腳踹在了身上,罵道:「目視前方,注意軍紀。」
當預備隊的將士們頂上,站在血腥的右翼戰場時,他們都被眼前的慘烈景象驚到,右翼戰場上幾乎血流成河,隨處可見死狀各異的日本武士與夏軍步兵,日本武士主要死於槍傷,但也有許多人身上能夠明顯地看出刺刀刺入的傷口,那傷口深可見底,刺刀在拔出來後,還順帶將裡面的臟器一併勾了出來。
在那一地的屍體中,還不時能夠看見沒有徹底死去的傷兵,夏軍傷兵都被一同帶走,因而還躺在屍堆裡的就只有受傷的日本人,他們痛苦地發出微弱的呻吟聲,還有人用盡全力將手舉起,想要讓別人發現並救治自己。
但夏軍的仁慈不會留給這些敵人,在得到長官的允准後,部分士兵離開隊伍,走到這些還未徹底死去的日本人身前,在後者哀求、悲涼、絕望的目光中,將刺刀高高舉起,隨後毫不猶豫刺入了對方的要害部位,解決對方的痛苦,
夏軍戰線重組後,馬度隨即下令吹響進攻號角,向被他們擊退的日軍發起反攻,隨著激昂
的號角聲響起,同時也打破了小笠原忠真的遲疑,他眼見夏軍主動推進,終於下定決心,鳴金收兵。
得到撤退的命令後,日軍如蒙大赦,也顧不上那些難以搬運的投石機了,直接將投石機暴力拆除,關鍵零件摘除,隨後逃也似的撤離戰場,馬度見日軍撤退,本來還想派出騎兵追殺襲擾,但一見騎兵只有千人,還是沒有冒這個險。
日軍雖然撤退,但也並沒有忘記他們的使命,在小笠原忠真的率領下撤入最近的有智山城,並以山城為核心,在有智山周圍設下營帳,意圖以此阻擋住夏軍繼續向內陸進軍的路線。
雖然夏軍能夠直接繞過有智山城,繼續深入九州島內陸,但有智山城的位置著實很尷尬,能夠直接切斷夏軍的補給線,而且山城一帶的日軍還儲存了一定的戰鬥力。
若是不拔除這座山城,一旦夏軍繼續深入,日軍就可以直接衝出來將他們的補給線切斷,如果運氣更不好一點,碰上了幕府的援軍,那可就陷入重圍之中了。
因此,馬度只能下令全軍在有智山城周邊設定營帳,與山城周圍部署的日軍大營陷入對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