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上!跟上!保持隊形!」
希瓦汗國北部卡拉卡爾帕克領,夏軍第六鎮第四旅如一條蜿蜒曲折的長蛇一般,在寬闊的大地地面上前行。
濛池都護府副都護賀珍端坐在馬背上,看著那明顯比哈薩克地區更加貧瘠的戈壁灘,雙眼微眯,不知道內心在想什麼。
希瓦汗國的北部領土是廣袤的光禿禿的戈壁灘,只有直通鹹海的阿姆河兩岸才能看見生機勃勃的綠洲,而希瓦汗國的首都希瓦城正是位於阿姆河下游南岸,被驍勇善戰的土庫曼遊牧騎兵們所保衛。
可以說,阿姆河是希瓦汗國的母親河,汗國最有價值的土地也是圍繞在阿姆河的兩岸,一旦波斯軍隊打到這裡,他們除非是放棄一切墜入那代表著死亡的戈壁灘,否則將再無退路。
對於大夏的軍隊,希瓦汗國北部的人民並沒有夏軍想象中的表現得那麼熱情,他們如躲避瘟神一般對夏軍避而遠之,全然不敢主動與夏軍接觸,對他們來說,夏軍並不是所謂的拯救者和救星,而是對他們懷有惡意的他***隊罷了。
經過半個多月的行軍,夏軍穿過廣袤的戈壁灘,抵達阿姆河北岸的綠洲,在那生機勃勃的綠洲中,眾多土庫曼人的聚集地點綴其中,土庫曼人的生活方式主要以遊牧為主,他們以帳幕為村舍,牧養綿羊、山羊、駱駝、馬匹、驢和牛等牲畜,他們意味深長地看著闖入他們居住地區的夏軍。
雖然賀珍自認為是希瓦人的拯救者,但他也看出了當地人對他們的不歡迎,因此他為了避免節外生枝,還是約束手下的將士,讓他們不要擅自脫隊,去招惹那些當地人。
好在夏軍的軍紀是這個世界上任何一個國家都無法比擬的,夏軍將士皆聽從命令沒有擅自行動,這讓賀珍不由得回想起當初他還是大順軍將領的時光了,那時候的大順軍不僅戰鬥力不高,軍紀也很是敗壞,要是將現在的夏軍換成曾經的大順軍,那估計是完犢子。
夏軍沒有直接前往前線,而是按照計劃先行前往希瓦城,由賀珍本人親自與希瓦蘇丹進行交涉,一邊是詢問希瓦軍隊的作戰計劃,一邊是等待後續的夏軍抵達。
他們雖然是先鋒,但並不準備冒險南下,孤軍與波斯人開戰——這主要是希瓦人還不能完全信任,擔心孤軍深入會被「友軍」切斷退路,並聯合波斯軍隊一起對第四旅進行圍殲。
第四旅向希瓦汗國首都希瓦城開去的訊息很快就傳入了希瓦蘇丹的耳中,蘇丹阿努沙·阿拉伯沙連忙召見了留在宮中的波斯使者,詢問波斯使者該如何應對這股夏軍。
面對蘇丹的詢問,使者思索了半晌,回答道:「陛下,這只是夏軍的先鋒部隊,不必著急動手,要是這麼早就對夏軍動手,暴露出我們的真實意圖,等夏軍的主力殺來,希瓦汗國肯定會遭到滅頂之災。」….
使者顯然不是為了希瓦汗國著想,他的言語中聽著倒是像是在為了希瓦汗國考慮,但實際上還是擔心阿努沙衝動之下行事,不僅沒能將夏軍先鋒全殲,反而還暴露了他們的密謀,那不就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了?
阿努沙一聽,也認為使者說的言之有理,他心裡的確有提前動手,直接將這支夏軍吃掉的想法,而現在被人提醒,他便打消了這個念頭,決定繼續隱忍下去,等到更好的時機。
就這樣,一直等到武安十六年的十二月初,夏軍抵達希瓦城北郊,他們並沒有入城,而是在賀珍的命令下在北城城郊安營紮寨,賀珍同時也派人向希瓦城喊話,請求入城面見希瓦蘇丹。
很快,希瓦蘇丹就下令開啟城門,讓賀珍入城,賀珍自信希瓦人不敢在城外大軍壓境的情況下對付他,因此他只帶了幾個衛兵,便大搖大擺地進入了希瓦古城。
希瓦,坐落於中亞的千年古城,這裡擁有著
諸多的名勝古蹟,金碧輝煌的宮殿、高聳威嚴的宣禮塔是這座城市的重要組成部分,居住在這裡的居民們都身著傳統的黑色長袍,每逢禮拜日便要前往宣禮塔進行朝拜,以此來表明他們的虔誠。
相比本地人裹得嚴嚴實實的裝扮,賀珍和他的衛兵們的一身戎裝顯得十分格格不入,這些夏人坐在馬背上,緩步走在街道上,他們的目光隨意打量著沿街路過的平民,後者也以同樣的目光盯著他們。
在希瓦宮廷使者的帶領下,幾位夏人穿過繁華的街道,進入位於內城的宮殿,這座宮殿的宮牆為沙黃色,賀珍注意到,它並沒有建有窗戶,也不知道是不是建造之初就是為了防禦敵襲,整個宮殿從外面看去就好似一座堡壘一般。
進入宮殿後,希瓦人打著手勢要求賀珍他們卸下武器,將武器交給他們暫時保留才能進入宮殿,但卻遭到了賀珍的拒絕。
賀珍一隻手按在腰間的劍柄上,嚴詞拒絕道:「這把佩劍是本都護的隨身之物,若是連這佩劍都沒有了,本都護不就能令人隨意宰割,這斷然是不能給你們的!」
他的衛兵聽言,也都跟著拒絕了卸下武器的要求,而守衛王宮的希瓦衛兵們見他們不願配合,也都紛紛圍了上來,將武器對準賀珍等人,現場的氣氛頓時變得劍拔弩張了起來。
最後,還是希瓦蘇丹派出他的親信出面,允准賀珍保留武器入宮,但他的衛兵必須要卸下武器,才避免了進一步的衝突,那賀珍冷哼一聲,邁開腿大步走進宮中。
很快,賀珍就被帶到了希瓦蘇丹面前,這才過去了沒多久,賀珍彷彿就忘了剛剛發生的不愉快,他昂然地站在大殿中央,向希瓦蘇丹堪堪行了一禮,將一副不懂規矩的軍中悍將大老粗的形象展露得淋漓盡致。
或者說,他這也算是本色出演了,賀珍本就是跟隨闖王李自成造反的大老粗,即便是被朝廷封為岐侯的時候,也是被困在夔東的群山之中沒有學習那些繁瑣無用的規矩,後面歸順了蘇言也同樣常年待在軍中,一直都是保持著原汁原味的粗野。….
希瓦蘇丹阿努沙·阿拉伯沙看著他這副無禮的模樣,有心想要發作,但他還是強忍著沒有讓自己發作出來,但他手下的官僚卻坐不住了,外交總管直接跳了出來,指著他說道:
「夏人的將軍,在你面前的可是烏茲別克人與土庫曼人的共主,阿姆河庇護的主神信徒,希瓦汗國至高無上的蘇丹,你不該如此無禮!難道這就是你們夏人口口聲聲自稱的禮儀之邦的表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