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這蠢貨翻身放開她,方挽離輕輕起身繞過他下床走到桌邊開啟桌上的小香爐,將首飾盒裡的一根金簪取出來拔開,將簪子裡藏的粉末摻入燃著的薰香爐裡。
看著爐煙嫋嫋升起,方挽離笑得陰狠。是她心軟,才讓著蠢貨多活了兩個多月!這藥粉製作不易,用在這蠢貨身上簡直是牛刀小用,不過他敢這麼欺負自己,就該讓他千刀萬剮,受盡世間苦楚吐血而死!
躺在床上的柴智歲翻了個身,拍了拍空蕩蕩的床,“娘子……來這兒睡……”
做賊心虛的方挽離嚇得手一抖,將銅製的小香爐碰落。發出“砰”地一聲,香灰撒了一地。臉色慘白的方挽離停了停,聽身後沒有動靜,慢慢回頭見柴智歲依然睡得如死豬般,心才稍稍放下,她看了幾眼地上的香灰暗道算他命大,便轉身出了臥房。
方挽離去了書房沒多久,她的陪嫁婆子方嬤嬤便輕手輕腳地進了臥房,小心翼翼地收了灑落的香片和香灰,又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
“娘子……”不知自己命大逃過一劫的柴智歲,依舊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吧唧著嘴睡得香甜。
方嬤嬤急匆匆地出皮場街回到寧侯府,將收來的香灰交給寧侯府大公子方子安,又仔仔細細地描述了事情經過。
方子安面無表情地接了,“好生盯著她,將那簪子裡的藥粉弄來。”
方嬤嬤福了福身快步走了後,方子安才命小廝將帕子上已燃了一半的心字香點上。香味嫋嫋散開,方子安聞著這熟悉的香味兒,怔怔地出神。
“大哥!”寧侯二公子方子寧急匆匆地進來,提鼻子聞了聞詫異道,“揭布羅香?”
揭布羅香香味清幽雅緻,是方家長女方輓歌在世時最喜歡的香料。方輓歌去世後,府中便無人再用此香了。方子寧看著一臉莫測的大哥,坐在桌邊輕聲問道,“大哥又想大姐了?”
方子安沒有多說,只是問道,“你這急匆匆地過來,所為何事?”
方子寧一下跳起來,“聖上剛賞了陳小暖十匹御馬,大哥去看不?建王世子都跑去看了。”
方子安微微搖頭,“去了不許胡鬧,陳小暖今時不比往日,你不要惹她。”
“小弟省得。”方子寧急匆匆地往外跑了幾步,方子安卻忽然站起來,“二弟,大哥隨你一起去。”
方子寧回頭笑得極為燦爛,“大哥,快!”
待他們跑到第四莊時,京中王孫公子到了一群。除了建王世子柴方,左相之子李潤生、右相家之子程賢文、寧太傅之孫寧羅揚、益霽候之子鄭宏霖等悉數在列,來兵部領餉銀的郭老將軍之孫郭永靖也在其中。這一大群人正眼巴巴地圍著陳小暖家四處漏風的馬廄,又是搖頭又是跺腳。
這麼好的馬,聖上怎麼就給了個只會種田、開鋪子的小丫頭呢。她要戰馬作甚,作甚!還不如分給他,御馬啊,他惦記好幾年了……鄭宏霖不由自主地伸手想摸一摸這上品御馬,卻被大黃“汪”地一聲喝止了。
鄭宏霖不甘地縮回手,“小爺就是摸摸,又……”
“汪,汪,汪——”大黃一聽他說話,脖子上的毛都炸了起來,衝著鄭宏霖一陣狂吠。
鄭宏霖嚇得躲到郭永靖身後嚷嚷道,“不摸就不摸,叫什麼叫,當小爺怕你不成……”
大黃叫得更兇了,張冰趕忙解釋道,“小侯爺,大黃最聽不得有人在他面前以‘爺’自居,您慎言。否則讓大黃傷了您,我家安人和姑娘無法向老侯爺交待。”
柴方笑道,“連我三哥在大黃面前都不以此自稱,小侯爺忍忍吧。”
眾人大笑起來,少年將軍郭永靖笑罷,向著大黃拱手,“大黃兄果然名不虛傳,在下郭永靖,敬仰大黃兄大名。”
大黃盯著郭永靖看了幾眼,收了獠牙頭一轉回到馬廄前,繼續虎視眈眈地防著這群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