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她為之付出一切的兒子說出這樣的話,李太后心如刀絞,“易兒,你這是要剜走哀家的心嗎?”
易王低頭,“兒不敢。”
見李太后晃得更厲害了,紫藍連忙上前,扶住她的身子,勸道,“王爺,太后已三日也不能寐了。”
“誰讓你多嘴的!”李太后用力揮開紫藍,罵道,“哀家幾夜不睡算什麼!只要哀家不隨著先帝去,在他眼裡就是個罪人!”
因建隆帝死之前只有李太后、淑太妃、貴太妃、小暖及三位皇子在。他的口諭這些人自不會散播,所以,身為李太后身邊大宮女的紫藍亦不知情。
此時聽太后這麼說,紫藍已嚇得跪在地上不敢抬頭,她恨自己是個聾子!
二皇子見母后如此,心中也不好受,勸道,“母后休息不好,怎不傳御醫過來診脈?”
李太后的聲音忍不住尖酸起來,“御醫?哀家不過是空頂著一個太后的名頭罷了,現在這宮裡哪個還把哀家放在眼裡?莫說華淑,便是宸太妃,哀家現在也及不上,人家有兒子護著!哀家這永福宮已三日無人登門,不如改叫無福宮恰當!”
易王緩緩抬頭看憤怒的母后,近三十歲的人了,他竟忍不住落下淚來,“母后母儀天下三十載,一直端莊大方,這兩年為何變得如此……?”
不堪。
李太后淒涼地笑了,“端莊大方?若不是華淑步步緊逼,哀家哪會……”
“母后!”易王大不敬地打斷李太后,“貴太妃何嘗逼過您,步步相逼的人一直是您。”
李太后像是被人踩到尾巴,猛地站了起來,“本宮是皇后,她不過是你父皇從宮外帶回來的一個娼妓罷了,本宮調教她為妃嬪該有的規矩,份屬應當!若不是她不顧先帝龍體,在你父皇病重時仍媚主求寵,你父皇豈會……”
“夠了!”實在不能忍受從母后嘴裡聽到更不堪的話,易王也站了起來,強忍著性子勸道,“母后,在貴太妃入宮前,父皇的心已經不在您這兒了,您何苦如此……”
李太后倔強地晃動花白的頭,“本宮在意的從來不是他的心。本宮嫁了皇子,便知早晚有這一日。讓本宮意難平的是那小賤人始終不把本宮放在眼裡,她憑什麼!”
女人的心思,易王不懂也不想懂,他真的累了。他寧願跪在父皇梓宮前懺悔,也不想在這裡面對已經因恨癲狂的母后。
“您現在是太后不是皇后,父皇已逝,貴太妃也要出宮了,以後您不用面對她也不必再管她。您放心,兒會好好孝敬您的。”
“孝敬?前幾日,你就想讓哀家殉葬!”李太后已經全然崩,“你怪我,你心裡怪本宮,怪哀家!”
易王不想再與母后爭執下去,“兒告退。”
見兒子就這樣走了,李太后的心涼得連摔瓷器的力氣都沒了,“哀家為了他,籌謀忍辱一生,他竟如此待哀家……”
紫藍送易王到了宮外,連聲勸道,“王爺,太后說得都是氣話,您別放在心上。”
隔牆有耳,易王不想多說,吩咐道,“拿牌子去請御醫,我派人給舅舅送信,讓他進宮探望母妃。”
李奚然進宮見到憔悴不堪的長姐,心中很滋味,“您怎麼把自己折磨成這副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