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會看出那個字跡是她的,她並不意外。畢竟她的字是從手機主題裡找來的,花了時間,練得有模有樣。
其中還加了點自己獨創的寫法。
反倒是他問這話的模樣,有委屈,也有天真,還帶幾分不合時宜的急切,讓她一時無所適從。
這要換做別人,她多少得共情一下,心疼一下。但對方是浦微之。
三年前退了她婚的那位。
雖然說她同樣不樂意做二十一世紀還要尊崇所謂“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牽線布偶,但他的所作所為也實在讓人下不來臺。
該記仇的時候還得記仇,“不是,因為我不想和你成為好友。”
浦微之從塑膠袋裡窸窸窣窣摸出兩罐酸奶和兩根吸管,扯了一根吸管的塑膠包裝,插進酸奶罐的錫紙孔,遞給她。
“年紀不大,氣性不小。”
冀言淇沒接,“你沒洗手。”
遞了多少回粉筆,沾了多少粉筆灰,你自己心裡沒點數嗎?
“不乾不淨吃了沒病。”
“那你自己喝。”
他示意她瞧一眼塑膠袋,“這麼多我自己喝?”
“反正我不要這罐。”
他把塑膠袋往前推,“得,你手乾淨,你自己來。”話說完,他站起身,自己拿了已經開啟卻被拒絕的酸奶,“剩下幾罐你帶回去給她們幾個分了。微信呢,不加就不加,等你氣消了再說,注意看簡訊訊息。”
“哦。”
小姑娘脾氣實在不好。不對,應該說這小姑娘對別人都和和氣氣的,就對他衝。
原因不言自明。
那件事後他也反思過。一直想去冀家道個歉,但又怕老爺子以為是在向他妥協。
妥協?向權威和資本妥協?做他孃的春秋大夢,哥活一天,脊樑骨立一天。
他抿了抿唇,無奈交代:“我們學校軍訓很嚴格,吃不消就多打幾次報告,別不好意思。”
“哦。”
“嘿你!”他正要提高音量,一時收了火氣。算了,不跟個小孩子計較,“反正我都在學校,哪兒要是不適應,或者遇見什麼解決不了的事,找我就成。”
冀言淇板著臉沉默。
“怎麼不哦了?”
“我現在就有個解決不了的事。”
她目光平靜,話裡幾分狡黠太過明顯,他扯扯嘴角:“這事我過陣子也能給你解決,別憂心。”
“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麼事?”你怎麼知道的?有這麼明顯嗎?而且你要怎麼解決?
一連串問題從她腦海裡蹦出來。
但顯然,叫他現在配合地乖乖地一個一個滿足她的好奇心,是不可能了。
他吸一口酸奶,將酸奶罐壓在桌面上,抬手在她腦袋上摸了摸,她想躲開,但他似乎沒有其他過分的舉動,且那個神色怎麼看怎麼像對待一個小孩子。
“我知道。”
“浦哥!”
“妹妹!”
一前一後兩道聲音從門口傳來。
浦微之條件反射收回手,兩個人齊齊朝門口看過去,見到來人時都有點莫名其妙的心虛。
朱欣衣和柯及兩人互看了眼。
“你怎麼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