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戌時,司州署地牢。
尉窈、寇猛、苟主簿、元瑀、谷楷、陸恭之、管賢一併來薛癩子的牢房,這次無獄吏隨行。
薛癩子縮坐在牆根角落,諷刺道:“果然民不能和官鬥,我是傻子,竟然真等著放我歸家。”
寇猛提著燈籠靠近,薛癩子不做抵抗,把眼閉上。
苟主簿觀察此人的臉,幾年前他和薛直孝見過數面,對方相貌在他記憶裡早已模糊,畫像助他翻出舊日回憶,然而……他凝視幾息後,對尉窈緩緩搖頭,悄聲道:“比他瘦。”
此話是指疑犯比薛直孝瘦。
尉窈沒顯現失望,問管賢:“這種疤瘌,你能在正常人的臉上仿出一模一樣……”
“啊——”薛癩子咆哮大叫,突然襲擊!
寇猛之猛名不虛傳,他揪住對方頭髮往後猛拽,拽倒薛癩子,立刻把對方雙手壓到頭頂,用對方自己的頭髮牢牢纏捆雙腕,再單膝壓在薛癩子胸膛上。
寇猛是猛士,力何其大!薛癩子被這麼一摔,仍能叫喚:“狗官,一群狗官,都是狗官、狗官!”
“回少卿,只要找個和他身材一樣之人,屬下必能仿出另個薛癩子!”
管賢的回覆,令薛癩子徹底瘋狂。
“狗官,狗官放開我,放開我——啊、啊!啊、啊——”
尉窈上前,厲聲問:“你覺得你冤麼?你家裡埋了七個甕,被害的是誰?那是你的家,你敢說甕裡的殘屍不是你害的?你說你親人兄弟得疫病死了,為何棺裡三具屍骨全是被折斷頸骨死亡?”
她一句接連一句,再問:“薛家四口人,如果你是薛癩子,埋在甕裡的人是誰?如果甕裡的人是薛癩子,那你是誰?”
“薛癩子”倆眼泛紅,惡狠狠瞪著尉窈,只見他咧開嘴笑,露出浸血的牙,說:“我……偏不告訴你。”
尉窈也笑:“你是誰,重要麼?”
和她對峙的一雙眼更泛血絲!
她進一步諷他:“誰願遭毀容的罪?所以你就是個又壞、又蠢的窩囊廢,是旁人指哪、你只能飛哪的……箭。”
尉窈把“箭”念出“賤”的嗤意,繼續誅對方的心:“真正想殺我的兇徒,會在哪等你出獄?肯定不會去你家,官府查抄你家的動靜太大了,那會去漁船附近等你?”
她盯著“薛癩子”猙獰的面孔搖頭,給出答案:“你是不是認為你的同夥不會犯蠢,不會明知有陷阱,任由你出獄不和你接頭?不,我不給他猶豫的機會,我讓另個薛癩子代替你出獄,讓官兵護送他去……皇宮。”
“薛癩子”眼神在聽到“皇宮”二字後變化!
他噴著吐沫咆哮:“尉窈,你該死!你該死!”
緊接著,他察覺上當了,不敢相信地望著她,呢喃:“為什麼?你為什麼說……帶我去皇宮?”